再看第五层,沈予独自从地上起家,轻拍本身衣服上的灰尘,又躬身拾起了一样东西。然后,他从五层高的楼上凭栏一跃,似蹑云逐月般轻身落地,法度沉稳走到天授帝面前,下跪施礼道:“微臣罪该万死,让圣上吃惊了。”
“风凉话!”天授帝斥道,带着几分靠近之意。
天授帝转而看她,冷冷吐出一个“说”字。
这实在是可贵一见,看来竟连彼苍也在帮着沈予。天授帝天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薄唇紧抿不发一语。
出岫瞧不见沈予此时的神采,仅能通过他的身形和腔调来鉴定他的表情。他虽是跪着的,然身姿还是矗立清俊,铮铮骨气难以讳饰;他腔调沉稳铿锵有力,并无半分惶恐抱怨,乃至连一丝后怕也无。
这顿夜宴至此算是到了绝顶,帝心难测,明显这一次是天授帝给沈予的磨练,而沈予也已经通过了磨练。至于天授帝是用心想让沈予坠楼至死?还是会在关头时候命令救人?
天授帝凤眼微眯,面上闪过一丝戾气。他转而看向桌案上的香炉,那柱香早已在沈予坠楼自救时已燃到了绝顶,只剩下一炉仔细细的香灰。
这话说得重了,聂沛潇立即打圆场:“瞧您说的,这不是虚惊一场么,再者沈将军与臣弟了解多年,他毫不是这类人。”
淡心不愧是云辞教诲出来的大丫环,现在面对天授帝迫人的势气竟没有一丝害怕,吐字清楚流利:“圣上您方才说‘云氏想为姑爷追求高官厚禄’,这句话真真是冤枉了我家夫人。”
“哦?”天授帝不耐地蹙眉,觉得这小小奴婢要为出岫摆脱。
再也无人得知。
聂沛潇哈哈大笑:“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赶上沈将军这等敌手,估摸此生也就这一回了。臣弟遗憾方才本身身在楼顶,没能看清楚沈将军自救的全过程,反而不如皇兄和出岫夫人有眼福。”
天授帝仍旧不松口,又道:“下次再有这类比试,还是听了岑江的建议,绑上绳索罢。”
“君无戏言。”天授帝拈起一指香灰,在两个指尖内细细研磨,再看沈予道:“你先平身罢。”
天授帝沉吟半晌,持续道:“沈予此次前去姜地平乱有功,功过相抵,他私行离京之事朕就不予究查了。”
淡心闻言“咦”了一声:“奴婢恰是迷惑在此。方才圣上明显是说‘沈予此次前去姜地平乱有功,功过相抵,他私行离京之事朕就不予究查了’。听这话的意义,不该是说沈将军平乱有功,才功过相抵的吗?那与他今晚抢得匕首的彩头有甚么干系?这彩头的犒赏还没给呢!”
“淡心!”出岫见她俄然开口说出这句话来,也是吓了一跳。
出岫心中一惊,正待起家回话,只见淡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眸看向天授帝:“奴婢大胆,还是有话要说。”
这边厢出岫兀自转念考虑,那边厢聂沛潇亦是苦涩难当,再加上沈予心中翻涌起伏,这三人现在没有一个是普通的。
天授帝闻言不解,再看说话的是出岫身边的贴身婢女,也不好发怒,遂只做没有闻声。
“离京”二字尚未出口,忽听一个娇俏的女声嚷道:“咦?这柱香还没烧完!”恰是淡心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