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予,没有再提过要带她走的事。每日他都看着仿佛很繁忙,又似落拓,只是经常忧心忡忡,如有所思。
刚走了两步,却听夏嫣然在身后一声惊呼:“出岫!”
浅韵比出岫来得稍晚一刻,两人并排站在门外,皆是目不斜视,各自等着主子的传唤。
“你等等。”夏嫣然转去屏风后取过一件薄披风,递给出岫:“披上罢,能遮住。”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和顺。
浅韵闻言想了想,倒也未曾回绝,从屋子里的架子上取出一张小纸,递给出岫:“这是侯爷公用的洗衣票,上月未曾用完,将这小票连同披风一并交给浣洗房,她们自会洗了。你交代清楚何时去取便可。”
浅韵与出岫不敢担搁,领着人前掉队了屋内。
本年的夏季有些特别,以往到了入冬时节,烟岚城里老是艳阳高照,而本年却俄然多起雨来。三两日便要淅淅沥沥下一场,不是暴风骤雨,乃至不算中雨,便如断了线的珠子普通往下落,落个没完没了。
云辞目光望向夏嫣然,又好似穿透她看向她的身后,见出岫身上多出一件披风,他和顺地看回夏嫣然,似是赞成。
出岫低眉看动手中披风,笑道:“今早不慎将夫人的披风弄脏了,我想这般贵重的衣料,怕是莽撞手洗会扯坏。这才想去就教浣洗房的妈妈,该如何动手。”
出岫抱着满怀的被套床单,施礼回身。
出岫有些不测。自从八月份滑胎以后,她连续两月都未曾来过葵水,只道是身子还未病愈。现在终是又来了葵水,那是否也意味着,她的身子规复了?亦或者说,她还没有丧失生养服从?
院外,云辞正由竹影撑着伞,独立霏霏细雨中等着夏嫣然,天气虽阴暗,那一袭白衣倒是光鲜得刺目。
浣洗房的掌事名唤“荆妈妈”,见出岫是从知言轩来的,又持着云辞公用的洗衣票,倒是二话不说接过披风。出岫与之客气了几句,才撑着伞往知言轩里走。
出岫想,女为悦己者容,她故意疼她的夫君,本就应当如此在乎容颜。
出岫想了想,将夏嫣然的披风叠在手中,敲开了浅韵的房门。
出岫不明以是地转头:“夫人另有何叮咛?”
昏黄雨丝当中,模糊可辨精美披风的一角。云辞眯起双眼看着出岫的婀娜背影,目光锋利地瞧见披风下摆被风吹开,里头泛着模糊血红。只这一眼,他好似已安了心神,回身重新出了垂花拱门。
本日夏嫣然打扮得分外细心,直到云辞清算安妥,她还在描眉画眼,没有半分停歇之意。
无人晓得出岫日复一日的沉默中,到底是在想些甚么。就连淡心也不敢去问。而出岫沉默的时候,便也与日俱增。最后,乃至一如畴前失声时的模样,主子若不问,她能整日一句话也不说。
本来各房洗衣服还得凭票,想必云辞与太夫人的衣裳是最受正视。出岫客气地接过洗衣票,连连伸谢往浣洗房而去。
好似是连彼苍都在为谁感慨着。
出岫施礼称是,放下嫁妆走回屏风后,挑起半垂的纱笼床幔,筹办拾掇床榻。方才掀起被褥,一股淫腻的味道便劈面而来,令她手上行动顿了一顿。
他又服药了,出岫盯着嫁妆里的珠宝金饰,心中不知作何滋味。自云辞结婚以后,她再没见过他坐轮椅,好似每日都是健步如飞,看着已与凡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