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倒是我忽视了。”王氏一面拿帕子揩着眼泪,一面叮嘱采苹,“你先归去,奉告你家世子夫人,我过会儿就到。”
韩氏亲身服侍王氏洗了脸上了妆,又捧过一盏热茶给她,“姨母请节哀。”她性子内敛,不善言辞,又与王氏不熟,相处起来实在有些难堪。
倒是李淑宁素净惯了,又整日出入虎帐,根基都是男装打扮高系马尾腰悬宝剑,王氏为此念叨了她不知多少回,但她左耳出右耳进,屡教不改,仍然我行我素,乃至长安城中是以掀起了一阵“男装风”,上至王公贵族家的令媛,下至布衣百姓家的女人,都跟风穿起了男装。在如许的局势所趋面前,王氏让步了,就当本身多生了个儿子,也没甚么不好。
韩氏虽是庶子媳妇,但闵氏待她也算刻薄,韩氏又出身书香家世,知书达理,不是那谨慎眼爱计算的,故而婆媳干系还是不错的,嫁入王家小十年,与闵氏称不上情同母女倒也有几分豪情。闵氏就这么走了,韩氏多少是悲伤的,听李淑宁问起此事的始作俑者王文韶,伤感当中又带着几分抱怨,“七弟被老爷关在地窖里,里里外外派了上百号人看管,还叮咛了一日只能送一杯水,三天赋气给他一顿饭吃。几个兄长讨情,好歹让他送完太太最后一程,叫老爷好一顿骂,谁都不敢再吱声了。虽是狠心了些,可七弟实在太不懂事了,畴前另有太太护着,这回……只望他谅解太太一片苦心,别再干甚么荒唐事了!”
幸亏王氏这会儿没表情与她应酬,又哭得口干舌燥,接过茶盏灌了几口还未缓过神来。李淑宁趁着王氏发楞的当口,扯过韩氏,小声问道:“二表嫂,七表哥现在如何样了?”方才在灵堂没瞧见王文韶,舅母为了保他这个儿子连命都陪出来了,论理母舅便是再悲伤气愤,瞧在舅母的份上也不会把他如何样的,可为何不见他给舅母守灵?
李淑宁听完,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感慨道:“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我这母舅可真是小我物!怪不得历经四朝耸峙不倒不说,官儿还越做越大!”末端才可惜道:“只是不幸了舅母。”她未曾为人母,天然了解不了闵氏为了保住王文韶四肢健全,甘愿捐躯性命的做法,只感觉摊上王文韶这么个儿子,闵氏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舅母没了?!!!”李淑宁听王氏抹着泪说出这个动静,实在吃了一惊,下认识的就诘问道:“表哥干的?”
韩氏微微蹙眉,有些担忧的道:“老爷虽未明说,但这一回,恐怕是不会轻饶了七弟。”她嫁过来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瞧见公爹阴沉到可骇的神采,也不知待婆婆丧礼过后等候七弟的会是甚么样的运气?
采苹替主家道了谢,便施礼辞职。王氏在一众丫环仆妇的服侍下重新梳洗了一遍,又换了一身石青色暗纹深衣,去了头上的金簪宝翠,只插戴了两支寿字纹银簪,连耳珰也换成了一水的寿字纹银耳珰。
母女俩下了马车,早有那越国公府迎客的仆妇上前接着,引二人入府,一起来到灵堂。
彩凤小声的将方才采苹的言语都一五一十的转述给李淑宁听。
王氏自下了马车眼泪就没断过,这会儿瞧见灵堂上摆放的闵氏牌位,眼泪落得更凶了。在闵氏灵前狠狠哭了一场,李淑宁劝得口干舌燥还是没劝住,最后干脆甚么话都不说,只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待王氏哭完,表情平复,母女俩这才依着礼数给闵氏上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