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们用不着这般战战兢兢的。”胤祺天然听得懂他话中之意,轻笑着温声打断了不叫他再说下去,起家略略虚扶,表示两人各自落座:“今儿你们两位既已齐了,我们就好好筹议筹议这缂丝的事儿……”
“热热烈闹地折腾了这么久,我们的钱骗得差未几了,也是时候往外分流出去人,端庄把这条流水线给筹办起来了。”
他晓得自个儿面相生得温和,再如何作出那峻厉的模样也不如自家四哥一瞪眼睛管用,干脆也不再顽抗,只还是温声含笑眸色淡淡,语气却模糊透出些不容置疑的严肃来。下头跪着的两人却也是暗自心惊,忙一头磕在地上,口中连道着不敢,恐怕沾上这碰一碰就能要了人道命的天大罪名。
两人忙寂然应是,又将那一张纸细细地誊写了下来,各自收了一份揣在怀里。胤祺的目光却像是不经意似的在书架上掠过,朝着一旁的曹寅微微点头道:“贪狼,陪李大人出去逛逛——曹大人,我有几句话想伶仃问问你。”
“廉贞?”梁九功挪开他的手,惊魂不决地瞅着这个永久神出鬼没的暗卫,抚了抚胸口低声道:“你不是替阿哥送信儿的吗,如何跑到这儿来了?”
总算找回了点儿后代穿越党自傲的五阿哥耐烦地把自个儿的体例解释完,望着明显听得有些晕乎的两位制造大人,倒是胸有成竹地淡淡一笑:“如果一时想不明白,便尽管照着去做。我们现在的钱还够花,宁肯在别处省一省,必然要照顾好那些流民和他们的家人,决不本钱末倒置——晓得吗?”
贪狼天然是从不会对自家小主子的号令有半点儿质疑的,李煦固然心中迷惑,却也不敢多问,只是恭敬地辞职出门,同那少年侍卫一道儿往外头走去。曹寅将门悄悄合上,正要扣问究竟是甚么事儿,却见那一名贤明神武的小五爷正吃力地扒着桌沿,踮着脚试图去够书架上的甚么东西。
梁九功晓得这些个话儿是任何人都听不得的,心中一时又惊又惧,仓猝伏在地上深深拜倒。康熙却只是悄悄望着窗外的月色,安静地缓声道:“清河县乃是河南三省治中地点,连夜着于成龙马齐速至清河县,佐太子于此主持赈灾事件——他那通政司的官印可带着呢么?”
“都在那位爷下头做了这么久的事儿了,哪还敢心生轻视?”来人苦笑一声,拢了拢披风便快步朝里头走去。姑苏几百年来都是织造重地,此次的缂丝也是多数儿压在了他身上,紧赶慢赶才总算是迎了过来,却也错过了头天的拂尘宴,硬生生给担搁到了第二日才来拜见。只望那位爷能是个宽仁漂亮的,千万别是以心生不满才是。
“替阿哥送信儿啊。”廉贞学着他的语气应了一句,又扯着他的袖子到一边蹲下,从怀里取出半条烤兔腿来塞给他,“梁公公,少主传话返来讲——请您能拖就拖两天,别忙着叫皇高低去,他腕子上的伤一时半刻的好不了,可也怕藏不住……”
寂静了好久,康熙才俄然低声开口,神采也仿佛带了些无法的低沉跟黯然。梁九功下认识打了个激灵,忙要点头,却又踌躇着顿住了,憋了半晌才低声道:“主子不敢说……”
“对了对了——我又给忘了。”胤祺无法地一敲脑袋,却也总算是想通了为甚么自个儿的伤好得这么慢,“那就由我来讲,你来画。二位大人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