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果然如气味普通,苦且腥。
青叶正淌着眼泪,闻言忍不住一乐,从速又别过脸去。半响,方转过身来,在他身上咬了一口,幽幽道:“那药倾泻在人身上并没有吱吱冒烟,把人的皮肉烧烂。”
青叶点头:“无妨事,我爱做这个。有事情做,内心才不会胡思乱想。”言罢,举袖抹了一把眼泪。云娘见状,也忙按了一下眼角。
刘贤愤激欲死,全然不顾端方,伸手指着怀玉:“你,你!”
怀玉这一脚踢下去,他痛的倒抽了一口寒气,终究受辱不过,嘴里呜呜地哭将出来,一面哭,一面道:“老奴活了这一大把年龄了,大风大浪都不知见过多少……早已活够本了,一条老命罢了,殿下有本领,便马上杀了老奴。”
怀玉伸手欲要摸摸她的脸,她扭头避开了。
怀玉走到刘贤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语。刘贤咽下一口血水,嘿嘿笑了一声,尖声嚷道:“敢这般对待御前当差之人的,殿下但是头一个!殿下可得想好了,本日逞一时之痛快,明日陛下那边却要如何交差?老奴猜想,等着殿下的,必是桎梏加身,必是大内天牢里的――”
青叶打着哭嗝,却还没健忘问:“你还没跟我说过,那是甚么药呢。”
怀玉问:“还在生我的气?”
刘贤面前一黑,但觉五内俱焦,问道:“殿下待要如何?”
怀玉不待他说完,一脚便踹到他身上去了,嘲笑道:“狗主子!我天家家事,岂能容你这谄佞小人置喙?我天家骨肉又岂是你这主子可诽谤的?你先把稳你本身的项上狗头要紧。”
刘贤倒怔了一怔,随即一抹脸,森然尖笑道:“嘿!殿下好胆量!竟公开抗旨了!本日但是第二回了!晓得殿下不将老奴放在眼里,但殿下也不想想!你躲得过本日,能躲得过明日么!”指着躲在他身后的青叶嚷道,“殿下到底是为她还是害她?殿下本日舍不得灌她一碗凉药,只怕到了明日,能不能保住她一条小命还不晓得呢,嘿!”
青叶正揉着眼睛,闻言忍不住又是一乐,撑开肿胀的眼皮横他一眼,径直往灶房里去了。怀玉负手踱至后院,刘贤已然昏死,另两小我也被五花大绑着躺在地上,好巧不巧,正横躺在那一畦菜地上。
怀玉恨恨瞪她两眼,往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方才斥道:“傻子,可不是找打?”
北风是安徽宿州出身,一亢奋,故乡话便也出来了:“呼他脸,踹他腚!把他脸跟腚都呼肿,揍死他个――”本想说揍死他个阉贼,转目睹夏西南也在,忙又改口骂,“呼死他个孬种,看他归去如何见人!”
怀玉嗯了一声,又问:“我要的东西都备好了么?”
青叶躲在他背后,不住地打着嗝,嘴里嗯了一声,却不转动。怀玉将她额上的乱发理了一理,再斥责道:“傻子,还不出来?”
青叶流着眼泪,嘴里呜哭泣咽道:“想吃药来着,你从宫中带出来的那碗药就不错。”
青叶点头,渐渐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拔下鬓边一支金簪,拨了拨床头的灯烛,默静坐了半响,这才掀起珠帘出去,出去之前,俄然扭头没头没脑地冲他说了一句:“我不要做王妃,也不要你为了我去做好事,我还是做小老婆好了。”
“傻孩子,傻孩子。”怀玉将她用力地抱了一抱,“我本也想过,如果你喝下去,便可一了百了,可省却我很多费事……但是一瞥见你的眼泪,我内心就全明白了。我在外头杀人放火都不在话下,可唯独不能瞥见你的眼泪……放心罢,傻小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