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青猜想,在郑家必定又产生了甚么,才会让他们这般急仓促把郑贤娘嫁了出去,只是那又如何,与她已是没有干系了。
她接过侍婢奉上的手巾,替崔奕擦了一把脸,轻声道:“睐娘可已到太原?”
诏谕下的那日,沈安青特地带着采容乘了马车转到崇仁坊窦府门前,看着监门卫将窦府大门前贴上封条,一干女眷哀哀戚戚地抱着承担金饰被撵出来,只感觉统统仿佛那么熟谙又陌生,仿佛本身也曾经是那一群惶惑然不知存亡的人中的一个,那冰冷的刀光仿佛就在面前。但现在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安然自如的旁观者,这一场动乱终究不能决定她的存亡了。看了眼人群中哭得惨痛的窦二夫人和傻傻笑着的窦昆,她叮咛马车归去了。
“郡王妃,喜车到了府门前了。”翠萍笑嘻嘻地出去报说。
采容与金玲俱是拜倒在跟前:“殿下。”
崔奕点点头,叹了口气:“自二婶带着元郎和淑娘去了那边府里,这府里就冷僻了很多。”他伸手抱住沈安青:“今儿得了张帖子,郑家给贤娘定了一门婚事,这月初九就要行大礼。”
沈安青笑着在长公主身边坐下:“殿下倒比我还欢乐呢。”
金玲悄悄笑道:“采容现在但是得偿心愿了,真真成了管事娘子了。”
卢娘子笑着自打了一下嘴:“瞧我这张嘴,又叫殿下恼了。”
崔奕轻笑道:“幸亏他二人都是极喜好的,杜青莲也是个有抱负的,终有再回京都的一日。”
不一会子,两位侍婢扶了一身新装的采容与金玲出来,只见二人一身朱红大袖襦裙,翻着高髻簪花,一脸羞答答地低着头,俱是不敢抬眼多看,把个沈安青乐坏了,不由笑道:“采容却也晓得羞了,怕是一会子见了新郎子更是要红了脸。”
窗外,荷池里碧波粼粼,新长出的柔滑荷叶含而未展,恰是乍暖还寒之时,却早有鸳鸯对对双双,交颈玩耍而游,秋色恰好,理睬得人间喜与忧。
崔奕淡淡道:“许是觉着合适,怕迟误了贤娘。”
沈安青笑着看着她们二人辩论,只感觉统统恍然如梦,仿佛自宿世的阴霾中醒来还是不久之前,却已是人物皆非。
采容此时眼中含了泪,拜倒下去:“娘子,婢子还想在跟前服侍你。”金玲也是泪光闪闪拜在跟前。
沈安青笑盈盈看着她们谈笑,倒是至心替卢娘子欢乐,那日动乱,叛军冲进府里来,二夫人几个都被吓得自顾自躲了去,只要她不顾本身,留了下来,单身护住长公主,与叛军周旋好久,待崔奕带了兵赶来才作罢,总算得了长公主的打动和承认,她与隶郎今后在府里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带着她二人到了内堂,宣城长公主早已高坐在上席,向她们笑道:“本日是我们府里嫁新妇子,但是大喜之事。”
沈安青吃了一惊:“如何这般焦急?”
沈安青笑着道:“快去催催你采容、金玲两位姐姐,如何这么会子还不见这两位新妇子出来,只怕一会子要教张灵宝和顾三郎急坏了去。”
沈安青倒是含笑推开去,点头道:“怕是不能吃了。”
崔奕笑着点头,拉着她的手:“有杜青莲在,你尽管放心。”
沈安青笑着靠在他怀里:“自今儿起就不能吃,怕是有好些时候不能吃了。”她顿了顿,“方才你不是说府里太冷僻了,如果添小我会不会热烈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