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颇大,宫殿浸淫其间,四下里皆茫茫一片,成去非思惟半晌,雨湿衣衿,思路也如雨打浮萍,东飘西荡,遂走至虞归尘身畔,道:“静斋,我有些事想问你。”
“水镜先生亦算天下名流,倘能邀来谈玄,倒是美事。”一时世人就此谈笑半日,忽听远处闷雷滚过,骤风顿起,吹得凉亭四下薄幕飞卷不定,烛火摇摆欲灭,看模样大雨将至,便纷繁起家告别,管事忙去给备雨具,未几时,诸人散尽,面前所剩的一片残山剩水也被拾掇洁净,只留几样蔬果。唯顾曙未走,闪电乱窜,闷雷渐近,他便起家在亭柱旁张望天象,不由想起一件旧事:
大司徒府在清谈正酣时,亦无可免俗谈及水镜,至于偌大建康,那个第一个得知水镜先生的到来,无处可考,也无关紧急。待在场诸人问及水镜出身,竟是有百样说法,口径难能同一,世人决计不下,遂笑问大司徒,虞仲素也只是抚须道:
雨滂湃而下,虞仲素叹道:“何时静斋能如阿灰这般后代双全,他便是日日不出听涛小筑,我也随他去。”顾曙道:“父执勿要忧心,静斋哪一日忽转意转意,也极有能够,人,并非一成稳定,只是台阁怕很快又有事需静斋劳累。”虞仲素听他别成心味,遂笑道:“尔等台阁后生,哪一个不辛苦?”顾曙信步走回,复又坐下,随便拈起一颗新湃的樱桃,只是把玩:“父执不知,至公子成心并官省职,精简机构,此一事,提过数次了,倘真是行起来,天然是静斋这个大尚书最为辛苦。”虞仲素非常不测,面上却淡,沉吟道:“伯渊提将此事了?”顾曙笑着点点头,虞仲素阖目听了半晌风雨声方道:“他这教员果然教的好。”
等提笔时边写边道:“明日将这本《东堂诗文钞》送去大司徒府上。”丁壶敛手于一侧瞧了两眼,奇道:“这是今上所写?”顾曙虽忍不住发笑,心中却非常对劲,道:“你不是见了东堂二字,就当天子上朝也要写诗作赋?今上不爱动笔墨的,也无此雅兴,可惜了那一手标致行书。”丁壶面上难堪,顾曙又笑道:“即便真是今上所书,我岂敢将天恩送人?你倒是胡涂了。”丁壶唯唯笑应:“公子说的是,小人不过一时无脑,脱口而出。”顾曙却接道:“无脑?无脑有无脑的佳处,世生统统,皆有效也。”
“豪门漂亮,诸位又见过几人呢?”诸人一笑,有人接道:“是了,怎会是小门小户出身,只是不知这水镜先生到底是何来头?”旁人纷繁拥戴相问,大司徒笑道:“伏虎卧龙,又何必出处?”在坐这些人又是一愣,更加摸不清这话里头意义了,一人坐的离顾曙近,不由倾身问道:“仆射向来最懂大司徒,大司徒这是何意?”顾曙却笑言:“将那水镜先生请来问一问,诸位便晓得了。”此人略略一想,看着顾曙当真道:“何尝不成,仆射可与之辩《易》。”顾曙遮袖仰首饮了酒,笑而不语摇了点头,此人便望向大司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