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里是一件薄薄的长衫,刚好是昨日覃九寒刚换下的。李丽娘是这么想的,覃九寒一个读书人,身上的衣裳脏不到哪去,又不是贴身穿的,也没甚么汗渍,让沈蓁蓁尝尝手是最合适不过的。
覃九寒思路万端,压住了内心翻滚的情感,沉着下来,垂着眸子,昂首碰了碰沈蓁蓁的发,腔调带着股莫名的暖和,“好了,不消怕,我在。”
李丽娘语塞,“这……蓁丫头年纪小,我照顾些也是应当的么。”话是这么说,可底气就显得有些不敷了。
李丽娘被顾大娘的打趣逗笑了,转头看看身后的沈蓁蓁, 巴掌大的小脸早已羞红了, 琉璃似的眼儿润润的, 别说男人了, 就连她一个女人, 也打心底感觉赏心好看。
顾大娘一脸不乐意的出了门,一出门,就逮着个眼熟的,大喊,“阿宇,你躲这儿干啥呢?让你送给你三婶的饼子,送了没?”
十四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实在算不上。比起前朝,梁朝民风开放了些,十七八岁才订婚也不在少数,女孩养得娇些,身子骨长成了,再结婚生子,便轻松很多。
覃九寒刚想开口,就见小丫头眼一闭,傻乎乎一头往盆里栽去,他下认识去托住小丫头的脸,才没让人一骨碌滚进洗衣木盆里。
覃九寒看了看面露惭愧的李丽娘,又看了看身后垂着头的沈蓁蓁,终是缓了语气,“嫂子,人我就交给你了。”
沈蓁蓁抹了把汗,对劲看了看被揉成一团的长衫,捞起长衫,垫着脚把湿漉漉的长衫往竹竿上挂。
李丽娘听得一头雾水,甚么叫把菜洗坏了?
顾宇一个箭步冲上来,朝她娘摆手,“阿娘,你小点声!别让人闻声了!”
对付完顾大娘,李丽娘松了口气,正筹算回厨房,就见不知何时进了厨房的小叔子正从厨房出来。
覃九寒走远,李丽娘才敢上前拉住沈蓁蓁的手,细细安抚她,“蓁丫头,你也别怪小叔子说话刺耳。他也是为你好。”
再者,蓁丫头到底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寄人篱下已经很不幸了,她那里舍得再去使唤小女人干活。到底只是个小女人,怪不幸的。
只是,在乡间,十四岁的女人家,如果被人晓得在家整天不干活,那是谁家都瞧不上的,更别说是上门说婚事了。
土墙别传来几声野猫叫/春声,在这类的环境下显得愈发不应时宜。
“好风凉喏。”
蒲月初的天还不热,沈蓁蓁单独一人留在院子里,遵循李丽娘方才教的,吃力地搓着衣服。
可惜,沈夫人光荣得早了,定好的竹马没影儿了,娇娇女儿不测落到了覃家,还被覃家大魔王嫌弃手脚不敏捷,性子太软。
李丽娘愣了一愣,正猎奇小叔子去厨房何为,就见背面小不幸似的蓁丫头也跟着出来了,手里拎着菜篮子。见了她,昂首不幸兮兮望了一眼,又垂着脑袋一脸懊丧。
以是,覃九寒一提起话茬,李丽娘就感觉本身先前确切想岔了。如果为了蓁丫头好,就不能任由蓁丫头这么下去。在乡间,要想嫁个好人家,光有一副好面貌,是远远不敷的。
覃九寒垂首看沈蓁蓁,淡色的眸子里可贵有了颠簸,透暴露一丝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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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蓁蓁傻眼了,鼓着腮帮子生本身的气,半晌,又老诚恳实捡起衣裳,吃力的打了水,又开端认当真真揉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