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狩帝微微含笑,悄悄抚摩楚昀道:“我儿忠诚,那里晓得他们这些人的短长,常日里只想着教唆天家骨肉,幸而我儿纯孝,莫要担忧,父皇老是护着你的。”
话音才落,洛太后已被洛贵妃扶着进了来,冷冷道:“哀家再不来,只怕天子要等哀家死了以后才来看哀家一面了!”数年不见,她老态毕露,满头银发落空了光芒,脸上皱纹纵横,双眼浑浊,嘴唇紧紧抿着,两侧的法律纹深如刀削。
第二日审案魏武仍然主审,拿了那些卷子有题目的士子到堂上,一个一个分开询问,未几时士子们供出了三个考官,此中一名恰是副考官礼部侍郎龚选。
元狩帝垂眸,嘴角嘲笑竟然并未收起:“留他一命,已是看在他常日里识相的份上了,怪只怪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没息了想将这皇位归于所谓正嫡龙脉的那颗心,他虽无辜,惠后却不无辜,围在他身边的人不无辜!怪只怪他托生在惠后腹中吧!母后只记得楚旼承欢膝下无辜,朕的三郎又有何辜!朕的公主又有何辜!人皆有子,别人的儿子别人疼,朕的孩子,只要我本身来疼了。”
楚昀痛哭好久,才在元狩帝的安抚下,战战兢兢的起了身,递了折子,将常日里福王的各种反形都写在上头,又再三和元狩帝表了忠心,才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再也不见畴前御前那撒娇密切之态。
而元狩帝也终究不再高高在上的沉默,帝王一怒,血流成河,很快宫里发了旨意,福王楚旼为先怀帝独一一系,不忍措置,削去王爵,圈禁王府内,惠皇后削去皇后尊号,废为庶人,发皇庙削发为尼,寿春公主废为庶人,削发为尼,驸马赐死,其他触及在内的官员侯爵或族诛、或放逐、或囚禁、或撤职永不叙用,先怀王一系几近被连根拔起,余党皆连坐,毫无抵挡之力。
自龚选被揭出来以后,他就模糊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但是一时却又想不出那里不对,只是感遭到……元狩帝的反应,有些古怪——他们避重就轻,抓了考官纳贿之事来做文章,元狩帝在此事上,却有些过于正视,或是说,元狩帝仿佛早就等着他们发明这个普通,他有着不祥的预感。
元狩帝微微抬了头,也底子不起家,只是微微含笑道:“母亲言重了,儿子如何担得起。”
第二日,龚礼固然未招,福王楚旼却亲身到了大理寺投案,道是他主使的此事,大理寺不敢擅定,上奏元狩帝,福王楚旼暂押宗人府,命大理寺持续详查此案。
不过数白天,朝廷卷入福王谋反案的洛氏官员、寿春公主楚昕及其驸马颖国公尹青之子尹越、景阳侯谢辉、定远伯王京恪、内阁大学士颜应勋等数十官员均下了大理寺大牢,乃至连累到了宫里的惠皇后,朝廷官员大家自危,明眼人也都看出来这是元狩帝在清理先怀帝及洛氏一系的官员了,更是钳口不言,沉默自保。
魏武看着双林白得如同纸一样的脸,晓得他本想避开这储位之争,现在恰好被借刀杀人,步步竟然已被那人算清楚,遭到打击不小,过了一会儿才安抚他道:“当时肃王已领军出征,此事……应当不会到他身上。”
魏武终究从大牢里上来,看到他坐在坐位上深锁眉心,沉声道:“有举子熬刑不过,招了,说龚选曾于春闱停止前三日,举荐他们见了一名朱紫,道是看重他们才调,是以才为他们铸就通天之梯,来日等他们跻身朝堂,便知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