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候后,樊衡才悠悠醒转。
“好!”韩蛰斩钉截铁,“在都城等你。”
韩蛰点头,待樊衡再度甜睡时,出屋跟郑毅交代了几句,留郑毅在此顾问保护,他仍翻身上马,奔驰拜别。
傅益交战在外,不成能回府,便单独往平静处去,对着金州的方向叩拜,沉默了一宿,次日仍生龙活虎地服从于韩蛰,率军出征。
有人想顺势接过大旗,握住河东兵权,有人不平气,明争暗斗,亦有人发觉局势已去,以保卫国土百姓为名,率兵回到驻地,不再掺杂战事。
樊衡的动静也不竭递来,虽重伤未愈,却熬过了最凶恶的几天,性命无碍。
这晚韩蛰返来得还是不早。
但好歹是从乌黑沉坠的深渊醒了过来。
令容被香气引诱,下认识吃了,便见韩蛰挑眉,“当真好喝?”
幸亏动静刺探得充足详确, 三五报酬一队, 借夜色保护,并未引发周遭驻军留意。
郑毅和韩蛰一左一右将樊衡扶着,郎中敏捷措置了他身前的伤口,便叫樊衡趴在榻上。
“但甄嗣宗还活着――”韩蛰立马提大声音,见樊衡强撑开眼皮,续道:“甄家家世仍在,你说过,要亲眼看他阖府式微,洗清昔日罪名。”
内心空落落的,又像是藏着团烦躁的火,先前须冷风吹着才气勉强压住,韩蛰一返来,倒是安生了很多。
“唔。”韩蛰自尝了一口,一本端庄,“还真是。”
“晓得……”樊衡声音很低,乌黑的瞳人集合,含混道:“我会……活着。”
郑毅没再多言,留下人手在旁帮手,他带了两人到内里盯梢。
为这场冒死般的刺杀,锦衣司损兵折将,连向来封死的奥妙都给范通泄漏了一些,颇伤元气。
他守在城里,并未穿那副沉重的盔甲,只穿一套墨青长衫,外头披着大氅,肩上一圈油亮乌黑的风毛,将那张表面清楚的脸围在中间,惯常束发的乌金冠下端倪冷峻,却不见先前常藏着的疲色。
谋逆之初大张旗鼓,刘统前锋大进势如破竹,范通重兵压阵,气势汹汹。现在主将父子皆被刺杀,便如帅旗轰然倒下,搅得民气惶惑。
被范通重金拉拢的匪贼、流民几近在一夕间如鸟兽四散,军士们虽碍于军令不敢擅动,传言却敏捷伸展,早已没了开初志在必得的奋勇干劲,或是张望,或是投向朝廷,民气顷刻涣散。
飘往都城的心机在闻声院门推开的声音时突然回笼,令容抬眼,正对上韩蛰的目光。
韩蛰照应的方向已十清楚白,他执剑向前,拼力向外冲杀。面前尽是血雾,身后破空之声不断于耳,那些军士射来的狼藉箭支樊衡已没有精力去躲,只在逃窜的间隙里,分出精力去躲开那些足乃至命的劲弓利箭。
韩蛰睇着她,做母亲后眼角眉梢添的韵致愈发动听,满头青丝随便笼在前面,那双眼睛却盯着食盒里的肉汤,跟他邀功,“选的都是新奇的肉,里头加了几味药,不过有旁的味道压着,很好吃。”
“放心。”樊衡浑身倦怠极了,精力却还绷着,不敢有半点松弛。
令容没比及夸奖,在桌底下悄悄顿脚,“既然不好喝,就别喝了!”
直至恍惚看到韩蛰策马而立,在拂晓暗淡的天光下,一掌控住他手臂,催着座下神骏,循着山路奔驰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