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庭轩看出他对付的意义,心中也不肯与他一并同业,转头轻笑道:“陆使大人要事在身,便送到这里吧,某自行归去。”
陆砚没有理睬他,手指缓缓从长戟的刃上划过,在蒋哲义越来越狂躁的喊声中,将戟递给面前一个年级不过十4、五的年青兵士手里,目光深沉的看着他,沉声道:“昭和三年,我受命带三百兵士前去定西调运粮草,此中有半数都是你这般年级,本来张元帅是出于美意,不肯让如此年青的儿郎火线应敌,却未曾想刚出定州不远,就遭受三千东胡兵将……那一战,是我这三年打的最苦的一战,几度几乎丧命,待终究杀出重围时,余人不到五十!如你这般年纪的儿郎只存活下来六人!”
江阴军驻军大营的正堂内氛围非常严峻, 陆砚神采安闲立于屋内, 环顾着一周刀戟相向的兵士, 俄然勾了勾唇, 道:“我如果真故意与你们相对, 莫说你们这几十人, 便是再多些, 也不是我敌手,将兵器收起来吧,莫要再铸大错。”
两边的构和再次堕入胶着,陆砚如入定普通静坐不动,这番姿势反而让蒋哲义等民气中更加惶惑,好久以后,蒋哲义才开口问:“陆将军再三说让我们莫要提出不该提的要求,那我想问问陆大人,圣上对我们这些人又是多么惩罚?”
最后一声猛喝,势如千钧,持刀戟围着陆砚的几个年青兵士被吓到手一抖,咣啷啷几声响,刀戟纷繁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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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哲义心中晓得陆砚的顾虑,也晓得本身的弊端,南平立朝百年,歌舞升平,国泰民安,莫说百姓过惯了安稳日子,便是一样受剥削的那些兵士不也有一部分不肯随他叛变么。长远看,谋乱必死无疑,可此时如果等闲投降,只怕后账难算。
蒋哲义捂着耳朵惊骇的看着陆砚,见陆砚抬脚超出他,在上首正中落座,看向他们的目光冰冷冷酷:“我不善言语,更腻烦说教,本日前来也是看在都为兵士的份儿上,不然你们这戋戋百十人想困住我……”眼中闪过一抹轻视,止住了话头。
陆砚微微拧了拧眉,他天然不怕这些人,但是他身为一起监政,他有掣肘,这掣肘便是这江阴城的百姓,乃至是两浙全路的百姓。昨日深夜这些没法无天的兵士,已经趁夜哄抢了十几家富户,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在圣意未到时,便冒然前来构和,因为他有预感,这些人……忍不住了!如果真的冒然斩杀叛变兵士,只怕激起更大病变,反而不好。
陆砚目光冷意微收,淡然道:“那便将那些商贾都放了,劫夺的财物也尽数交还!不扰百姓,不杀无辜,你们有何要求,尽能够提。”
陆砚看着阿谁年青兵士缓缓瞪大的眼睛,转头看向蒋哲义:“他们是否不如你们苦?他们比你们又是否安乐?”
风吹雨急,“啪啦啦”打地的雨声更加凸显这突然的沉寂,压的民气跳迟缓。
江阴虎帐大堂,氛围还在胶着,陆砚面色淡淡的坐在正中,点头道:“尔等所提过分,军有军规,本日我不肯费口舌再教你们一遍,我只说一点,莫提不该提的!”
陆砚再次回到大堂,周身氛围仍然变了,坐下以后也不如之前那般有耐烦,当即道:“方才我所言,尔等意下如何,莫要迟延时候,圣上恩情但是有刻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