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小冷女人老是这般出人料想呢。”青鸾乜斜眼,靠在软椅上,“好歹了解一场,可否奉告,你来这里做甚么?”
“你且站住。”那姑姑忽地叫住她。
忽听一串天籁之音,如玉珠落盘,若山泉流涧。两排广袖舞姬缓缓扬袖,摆布两侧一开,但见中心一名操琴女子,玉颈微曲,柔荑轻抚,指尖流乐,仿佛谪仙。赵佶当即看了个目瞪口呆,不觉起家下座,朝那琴女而去。闻雅音,觅芳踪,有如踏雪寻梅,美哉妙哉!他走近打量,见那女子肤色欺霜赛雪,双目含情,体散奇香,不由心旌泛动。
束手而立,又过了半个时候,方听寺人传报圣驾到了。天子赵佶一袭简便皇袍,手摇玉骨纸扇,悠悠踱步,微微带笑,由皇后郑氏、刘妃相伴,入了圣席。冷飞雪偷瞟了那刘妃一眼,端的是华彩照人,袅娜多姿,恰好生了一双潭水般幽深的眼,只消她瞧你一眼,便是心神泛动。冷飞雪当即想到温若,他定是被她那眼神摄住了心魂,今后天涯荡子,单独心伤。
姑姑道:“你叫雪儿?造化倒是有些,阴差阳错入了圣上新宠之眼,青美性命人带了你去。你便清算清算,随我去罢。”
“现在我是新晋的美人,是你的主子。今后好好奉侍本女人,奉侍得好,我且饶了你。若偷懒懒惰了,细心你的皮。”青鸾眯了眯眼睛,腔调和顺,倒是打单。
“不平也无妨,诚恳做事便好。这人间太多天必定,容不得你不平。”青鸾说完,又回身笑道:“阿箩女人,出来罢。”
冷飞雪与阿箩闻得“青鸾”之名,煞是惊奇,只道是重了名姓,再看那琴女——眉眼儿清楚,确是那荻花苑里的青鸾女人。
“这不是你该体贴的,”青鸾诡秘一笑,“你俩呆头呆脑,自是难以博取男人欢心,我让你们相帮,只因手头正缺两个能调派的亲信丫头。于陌生之地,巧遇两个熟人,岂不妙哉。事成以后,我自是会将你们安然送出宫去,不然随便一条莫须有罪名便好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冷飞雪翻了个白眼,心想,好歹我是习武之人,不高兴了,卷铺盖走人便是。她既不会武功,如何拦得住我。
冷飞雪一听,忙上前道:“姑姑,我愿前去帮手。”
“你……”冷飞雪无言以对,冷静低头不语。
三人正扳谈,忽听门外寺人通传,皇上摆驾芷絮斋,青美人速来接驾。
“不平。”她眉头一挑。
一曲结束,琴女款款起家,侧身施礼,却被赵佶一把捞起。“啧,啧,啧。”风骚天子连发三声赞成,又柔声道:“你叫甚么名字?”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青鸾,此名甚好。”赵佶点头笑道。
阿箩、冷飞雪听她此言,知是难以抽身,只得临时接管她的前提。
冷飞雪回至西庄,心中思考那青鸾究竟为何来此处,想来想去不得章法。竟歪在床边打了个盹儿,忽听屋外一阵人声,忙出去瞧瞧。却见姑姑带着几个落第的秀女安设于西庄,叮咛她们平常活计。冷飞雪心想,不知阿箩被分派至那边。
冷飞雪迷惑道:“姑姑有何叮咛?”
赵佶饮毕宫女递上的茶,用金丝绢帕擦拭嘴角,方叮咛选秀开端。寺人总管宣圣上赐坐于三十六位新进秀女,由宫女领其入坐。冷飞雪亦领着一行秀女上前就坐,而后退在一侧听候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