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微微一红,再说不出半个字来。宗望将他身下良驹让与她,又道:“本王的战马是毫不肯跟人走的,这匹快马虽不及战马,但也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你快牵了去罢。”顿了一顿,又道:“放心,西夏无虞。”
说完,便有两名乐工,一奏箜篌,一吹箫管,开端鸣乐。冷飞雪听那曲调倒有些熟谙,但因她对乐律不甚明白,也想不起是那首调子。但听那歌姬唱道:
女真人能歌善舞,世人皆围火起舞。冷飞雪在一旁走神,忽被一歌姬拉起。她一个踉跄,忙摆手回绝,那歌姬面露憾色,对火伴私语了一通。冷飞雪只讪讪一笑,复又坐回原处。完颜宗瞥见她如此,只觉好笑,割了块鹿腿肉递给她。她也没接,摇点头。
冷飞雪越听越觉耳熟,仿佛在那里听过,揣摩了半天也想不起来。等那歌姬一曲结束,她还兀自走神。完颜宗望抚掌一笑,大赏那歌姬。
她道:“前辈熟谙赵洛寒?”
“敢问前辈高姓大名?”她凑上前探听。
冷飞雪脑筋忽地炸开,《望海潮》?她幡然觉悟,眼睛亮得堪比天上的星斗。本来如此,本来如此!可如何会如许?……她蹭的起家,几近想也没想就冲到拴马的大树下,解开绳索,翻身上马。一时情急,也不知骑了谁的马,一扬鞭,奔驰而出。
宗磐笑道:“宗望立室以后,脾□□好仿佛变了。”
她点头道:“对你战马并无设法,我只想分开这里。”
老羽士闻言哈哈一笑,举杯饮了口茶,又道:“实在江湖中原有很多绝妙武功,可惜悉数失传了。比如,‘碧落轩’前任轩主赵洛寒的家传刀法;‘白发修罗’白一忠的‘归隐’刀法。老头子都有幸得见过,那些绝技比起龙不归的‘双圣’剑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冷飞雪听得“人皮画匠”四字,心念一动。这倒是个良机,如果能在“豪杰大会”上戳穿“人皮画匠”的真脸孔,那便再好不过。只不过叶未央狡猾,单凭她一己之力定是难以戳穿他。
“熟谙。”老羽士头也不抬,“长得和他父亲普通姣美,是你们女人家倾慕的工具。只可惜,命太短。”
冷飞雪闻言点头道:“老前辈所言极是,我敬你一杯。”她以茶当酒,先干为敬。细细打量那父老,却见他斑白头发胡乱以簪绾起,身上衣服褴褛污脏,细心辩白才知是件道袍。如此看来,他竟是个羽士。因“玉真教”的干系,她对羽士甚是不屑,现在劈面前父老也莫名失了好感。
金人扑灭篝火,搭帐篷,吹打器,喝酒狂欢。侍从将新奇猎物洗濯烤制,周遭满盈起诱人肉香。王子和亲兵们对饮吃肉,好不舒畅,完颜宗磐又命歌姬献艺。
诸人瞟了她一眼,见是个黄毛丫头,不觉得意。那破裳父老笑道:“小女人倒体贴起这事来,若论武功,‘天下第一’的称呼定归那‘人皮画匠’了,想他杀死多少武林妙手,当真是无人能敌。试问天下第一,舍他其谁?只不过,此人武德有亏,纵使武功第一,又能令几民气悦诚服?”
宗望但笑不语,转头却见冷飞雪仍在发楞。他冷静叹了口气,闷头饮尽杯中酒。
“一口一个赵洛寒,你熟谙他?”在坐有一人猎奇道。
他奇道:“老头子同你这小娃娃有甚么话好说?”
莫名落空坐骑,她愁闷不已,心中又是乱作一团。这时,见那完颜宗望策马朝她奔来。一旁吃草的马儿长嘶一声,撒蹄子往宗望奔去。冷飞雪目瞪口呆,忽又恍然大悟,本来她仓猝间所骑之马乃是宗望的战马,它长年跟从仆人交战疆场,怎会等闲舍仆人而去?她暗自感喟,这下可惹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