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广延绵的大河,像稠密丛林的通风管道,骄阳烘烤过河风,带足了温度,如庞大车轮,从我身上辗过。吸进嘴巴和鼻腔的氛围,腥臭味儿的含量已经很高。如果上游再有一群这类近似的东西过来,恐怕到时我连跳河的机遇都没有。
鹦鹉群飞来时,先在头顶回旋了好半天,像登门拜访的客人,要先拍门,给仆人些筹办时候,才肯出来。又或者是,先演出一番富丽的空中跳舞,再落下来吃晒肉,也算有偿互换。
“噗噜噜,噗噜噜,噗噜噜……”没等我揣摩它半晌,狗头雕的雄师队,像天空倾泻下的一簸箕黑芝麻,把百米长二十米宽的大船面,密密麻麻的挡住近大半。
狗头雕固然是食腐植物,碰到烂臭变质的尸身,还是吃得津津有味。但实际上,它们真正喜好的,还是新奇的尸肉。那鱼钩般的嘴,由代代退化而来,已变得非常短长。哪怕毛皮坚固的牛羚,一样轻而易举地啄破和扯开,拖出沉重的内脏。
那种潜认识里,似曾了解的伤害讯号,一下涌上我的大脑。没错,昨夜黄月枝头上蹲着的黑影,另有凿刻船面时,收回那铛铛的可骇声,恰是这群狗头雕。
狗头雕的拜访,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别捏。乃至没押镖的车队遭强盗伏击,给掠取去了痛快。起码匪贼还晓得,东西是抢来的,是别人的。
一向用眼睛直勾勾盯我的狗头雕,垂垂受不了这类气味儿的引诱,临时放弃了啄食我的动机,敏捷参与进船面上的盛宴。
我呼吸时,起伏的胸膛以及腹中爬动的内脏,固然隔着皮肤,却也激烈刺激着它们。仿佛穿了薄纱连衣裙的女人,浑身湿透,站在一群尽是欲望的男人面前,给人设想湿衣服里包裹的性感部位,甚么形状、色彩、另有打仗上去的感受。
“咕喔,咕喔,咕喔……”狗头雕的喉头,像青蛙两腮的气囊,突突的鼓励。这类降落叫声,跟着大禽不竭增加的数量,也跟着逐步厚重,混响叠加。
这些狗头雕,确切有狗的特性,它们越是摆出围攻的驾驶,就越不能对它们逞强,不然会像托顶不住的水坝,一下把人倾泻在底下。
本来枯燥洁净的船面,顷刻间变得肮脏不堪。感染乌血的鸟毛,肝肠挤出的黏液,像得了急性癣病的皮肤上,冒出的朵朵斑花,狰狞可骇。
这类吃臭肉长起来的脑袋,会想方设法往本身胃里倒腾。它们乃至会把腐肉吃到快涨爆脖子,为的是带回巢穴,再吐出来奉迎老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