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晨,请了吏部掌案的金东崖来商讨。金东崖道:“仕进的人,匿丧的事是行不得的!只可说是能员,要留部在任守制,这个无妨,但须是大人们保举,我们无从用力。如果发来部议,我天然效力,是不消说了。”两位重托了金东崖去。到晚,荀员外自换了青衣小帽,悄悄去求周司业、范通政两位教员,求个保举,两位都说:“能够酌量而行。”
一日,两位正在寓处闲坐,只见长班传进一个红全帖来,上写“晚生陈礼顿首拜”,全帖内里夹着一个单帖,上写着“江西南昌县陈礼,字和甫,素善乩仙神数,曾在汶上县薛家集观音庵熟行道”。王员外道:“长兄,此人你认得么?”荀员外道:“是有这小我。他请仙判的最妙。何不唤他出去请仙,问问功名的事?”忙叫:“请!”
到晚,长班出去讲:“荀老爷家有人到。”只见荀家家人挂着一身的孝,飞跑出去磕了头,跪着禀道:“家里老太太已于前月二十一日弃世。”荀员外听了这话,哭倒在地。王员外扶了半日,救醒转来,就要到堂上递呈丁忧。王员外道:“年长兄。这事且再商讨。当今考选科、道期近,你我的资格,都是有希冀的。如果报了然丁忧家去,再迟三年,如何了得?不如且将这事瞒下,候考选过了再处。”荀员外道:“大哥先生极是相爱之意,但这件事恐瞒不下。”王员外道:“快叮咛来的家人把孝服作速换了,这事不准告诉内里人晓得,明早我自有事理。”一宿无话。
贞臣良佐,忽为悖逆之人;
郡守部曹,竟作逋逃之客。
又过了两三日,都答复了来,说:“官小,与夺情之例分歧。”这夺情须是宰辅或九卿班上的官,倒是外官在边陲重地的亦可。若工部员外是个闲曹,不便保举夺情。荀员外只得递呈丁忧。王员外道:“年长兄,你此番丧葬需费,你又是个寒士,如何支撑得来?况我瞥见你不喜理这烦剧的事,怎生是好?现在也罢,我也告一个假,同你归去。丧葬之费数百金,也在我家里替你利用,这事才好。”荀员外道:“我是该的了,为何因我又误了大哥先生的考选?”王员外道:“考选还在来岁,你要等除服,以是担误。我这乞假,多则半年,少只三个月,还赶的着。”
明朝的体统:举人报中了进士,马上鄙人处摆起公座来升座,长班参堂叩首。这日正磕着头,外边传呼接帖,说:“同年同亲王老爷来拜。”荀进士叫长班抬开公座,本身迎了出去。只见王惠须发皓白,走进门,一把拉动手,说道;“年长兄,我同你是‘天作之合’,不比平常同年弟兄。”两人平磕了头,坐着,就提及昔年这一梦:“可见你我都是天榜驰名。将来‘同僚协恭’,多少奇迹都要同做。”荀玫自小也模糊记得闻声过这句话,只是记不清了,本日听他说来,方才明白,因说道:“小弟年幼,叨幸大哥先生榜末,又是同亲,诸事全望指教。”王进士道:“这下处是年长兄本身赁的?”荀进士道:“恰是。”王进士道:“这甚窄,何况离朝纲又远,这里住着不便。不瞒年长兄说,弟另有一碗饭吃,京里屋子也是我本身买的,年长兄竟搬到我那边去住,将来殿试,统统事都便宜些。”说罢,又坐了一会,去了。次日,竟叫人来把荀进士的行李搬在江米巷本身下处同住。传胪那日,荀玫殿在二甲,王惠殿在三甲,都授了工部主事。俸满,一齐转了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