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成站在茶馆门口望,闻声这些话,又学了一个乖。差人返来坐下,说道:“我昨晚闻声你当家的说,枕箱是那王太爷的。王太爷降了宁王,又逃脱了,是个钦犯,这箱子便是个钦赃。他家里交结钦犯,藏着钦赃。若还首出来。就是杀头放逐的罪,他还敢如何你!”宦成听了他这一席话,如梦方醒,说道:“老爹,我现在就写呈去首。”差人道:“呆兄弟,这又没主张了。你首了,就把他一家杀个精光,与你也无益,弄不着他一个钱,况你又同他无仇。现在只消串出小我来吓他一吓,吓出几百两银子来,把丫头白白送你做老婆,不要身价,这事就罢了。”宦成道:“多谢老爹操心。现在只求老爹替我做主。”差人道:“你且莫慌。”当下还了茶钱,同走出来。差人嘱付道:“这话,到家在丫头跟前不成暴露一字。”宦成应诺了。今后,差人借了银子,宦成大酒大肉,且落得欢愉。
说着,一小我在门首过,叫了差人一声“老爹”,走畴昔了。差人见那人入迷,叫宦成坐着,本身悄悄尾了那人去。只听得那人丁里抱怨道:“白白给他打了一顿,倒是没有伤,喊不得冤。待要本身做出伤来,官府又会验的出。”差人悄悄的拾了一块砖头,凶神的走上去把头一打,打了一个大洞,那鲜血直流出来。那人吓了一跳,问差人道:“这是怎的?”差人道:“你方才说没有伤,这不是伤么?又不是本身弄出来的,不怕老爷会验,还不快去喊冤哩!”那人倒实在感激,谢了他,把那血用手一抹,涂成一个血脸,往县前喊冤去了。
马二先生问道:“先生王谢,又这般大才,久已该多发了,因甚困守在此?”公孙道:“小弟因先君见背的早,在先祖膝下摒挡些家务,以是未曾努力于举业。”马二先生道:“你这就差了。举业二字,是从古及古大家需求做的。就如孔子生在春秋时候,当时用‘言扬行举’仕进,故孔子只讲得个‘言寡尤,行寡悔,禄在此中’,这便是孔子的举业。讲到战国时,以游说仕进,以是孟子历说齐梁,这便是孟子的举业。到汉朝用‘贤能刚正’开科,以是公孙弘、董仲舒举贤能刚正,这便是汉人的举业。到唐朝用诗赋取士,他们若讲孔孟的话,就没有官做了,以是唐人都会做几句诗,这便是唐人的举业。到宋朝又好了,都用的是些理学的人仕进,以是程、朱就讲理学,这便是宋人的举业。到本朝用文章取士,这是极好的法例。就是夫子在现在,也要念文章、做举业,断不讲那‘言寡尤,行寡悔’的话。何也?就日日讲究‘言寡尤,行寡悔”,阿谁给你官做?孔子的道也就不可了。”一席话,说得蘧公孙如梦方醒。又留他吃了晚餐,结为性命之交,相别而去。自此,日日来往。
那日在文海楼,相互会着。瞥见刻的墨卷目次摆在桌上,上写着“历科墨卷持运”,上面一行刻着“处州马静纯上氏评比”。蘧公孙笑着向他说道:“就教先生,不知尊选上面可好添上小弟一个名字,与先生同选,以附骥尾?”马二先生正色道:“这个是有个事理的。站封面亦非轻易之事。就是小弟,全亏几十年考校的高,有些浮名,以是他们来请。莫非先生如许大名还站不得封面?只是你我两个,只可独站,不成合站,此中有个原因。”蘧公孙道:“是何原因?”马二先生道:“这事不过是名利二者。小弟一不肯本身坏了名,自认做趋利。倘使把你先生写在第二名,那些世俗人就迷惑刻资出自先生,小弟岂不是个利徒了?若把先生写在第一名,小弟这数十年浮名,岂不都是假的了?另有个背面文章是如此算计,先生自想,也是如许算计。”说着,坊里捧出先生的饭来,一碗爊青菜,两个小菜碟。马二先生道:“这没菜的饭,不好留先生用,何如?”蘧公孙道:“这个何妨?但我晓得长兄先生也是吃不惯素饭的,我这里带的有银子。”忙取出一块来,叫店东人家的二汉买了一碗熟肉来。两人同吃了,公孙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