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孝子扒起来,老虎已是不见,说道:“忸捏,我又经了这一番!”背着行李再走。走到成都府,找着父亲,在四十里外一个庵里做和尚。访知的了,走到庵里去拍门。老衲人开门,见是儿子,就吓了一跳。郭孝子见是父亲,跪在地下恸哭。老衲人道:“施主请起来,我是没有儿子的,你想是认错了。”郭孝子道:“儿子万里程途,寻到父亲跟前来,父亲如何不认我?”老衲人道:“我方才说过,贫僧是没有儿子的。施主你有父亲,你本身去寻,怎的望着贫僧哭?”郭孝子道:“父亲虽则几十年不见,莫非儿子就认不得了?”跪着不肯起来。老衲人道:“我贫僧自小削发,那边来的这个儿子?”郭孝子放声大哭道:“父亲不认儿子,儿子到底是要认父亲的!”三番五次,缠的老衲人急了,说道:“你是那边光棍,敢来闹我们?快出去!我要关庙门!”郭孝子跪在地下恸哭,不肯出去。和尚道:“你再不出去,我就拿刀来杀了你!”郭孝子伏在地下哭道:“父亲就杀了儿子,儿子也是不出去的!”老衲人大怒,双手把郭孝子拉起来,提着郭孝子的领子,一起推搡出门,便关了门出来,再也叫不该。
热情救难,又出惊天动地之人;
仗剑建功,不过报国忠臣之事。
当下伉俪二人跟着郭孝子走到他家,请郭孝子坐着,烹出一壶茶。郭孝子道:“你不太短路谋生,为甚么做这很多恶事?吓杀了人的性命,这个却伤天理。我虽是苦人,瞥见你伉俪两人到这个地步,更加不幸的狠了。我有十两银子在此,把与你伉俪两人,你做个小买卖度日,下次不要做这事了。你姓甚么?”那人听了这话,向郭孝子叩首,说道:“谢客人的周济。小人姓木,名耐,伉俪两个原也是好人家后代,迩来因是冻饿不过,以是才做如许的事。现在多谢客人与我本钱,今后就改过了。叨教仇人贵姓?”郭孝子道:“我姓郭,湖广人,现在到成都府去的。”说着,他老婆也出来拜谢,清算饭留郭孝子。郭孝子吃着饭,向他说道:“你既有胆量短路,你天然另有些技艺,只怕你技艺不高,将来做不得大事。我有些刀法、拳法,传授予你。”那木耐欢乐,连续留郭孝子住了两日。郭孝子把这刀和拳细细指教他,他就拜了郭孝子做师父。第三日,郭孝子坚意要行,他备了些干粮、烧肉,装在行李里,替郭孝子背着行李,直送到三十里外,方才告别归去。
到第三日,雪晴。郭孝子告别了老衲人又行。找着山路,一步一滑,两边都是涧沟,那冰冻的支棱着,就和刀剑普通。郭孝子走的慢,天又晚了,雪光中照着,远远瞥见树林里一件红东西挂着。半里路前,只见一小我走,走到那东西面前,一交跌下涧去。郭孝子就立住了脚,内心迷惑道:“怎的此人瞥见这红东西就跌下涧去?”定睛细看,只见那红东西底下钻出一小我,把那人行李拿了,又钻了下去。郭孝子内心猜着了几分,便急走上前去看。只见那树吊颈的是个女人,披垂了头发,身上穿了一件红衫子,嘴跟前一片大红猩猩毡做个舌头拖着,脚底下埋着一个缸,缸里头坐着一小我。那人见郭孝子走到跟前,从缸里跳上来。因见郭孝子生的宏伟,不敢动手,便叉手向前道:“客人,你自走你的路罢了,管我怎的?”郭孝子道:“你这些做法,我已晓得了。你不要恼,我能够帮衬你。这妆吊死鬼的是你甚么人?”那人道:“是小人的浑家。”郭孝子道:“你且将他解下来。你家在那边住?我到你家去和你说。”那人把浑家脑后一个转珠绳索解了,放了下来。那妇人把头发绾起来,嘴跟前拴的假舌头去掉了,颈子上有一块拴绳索的铁也拿下来,把红衫子也脱了。那人指着路旁,有两间草屋,道:“这就是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