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我一眼,持续在一本折子上奋笔疾书,边写边道:“我在隆政殿等了好久也不见你来,便干脆带着折子过来。只是不料,你比我还忙。”
据我所知,当初,她与祝氏曾闹得非常不快,厥后固然是她让了步,但心中定是不满的。我现在抬她起来,让她将祝氏取而代之,是为她扬眉吐气。
不过不测归不测,我的心中倒是松了口气。
这话,让武陵郡夫人有了动容之色。
看着她,我暴露了笑意。
这些,我是实在错愕。
这日,我和武陵郡夫人谈了好久,留她在宫顶用膳,直到太阳西斜,才让她分开。
我感觉,没有人会回绝如许的功德。
那案上,堆了很多的奏章。他坐在那边,不紧不慢地翻阅着,仿佛这里不是我的寝殿,而是他的隆政殿。
可当下看来,我竟是撞了一鼻子的灰。武陵郡夫人不但没有松口,反而更是果断。
而当下,这武陵郡夫人明显就是那头一个例外。
武陵郡夫人的目光定了定,面色随即变得严厉。
自武陵郡夫人进殿来,向我说甚么不堪大任,我只当她是行那面子之事,内心实在是情愿的。她摆出那番不肯让朝廷堕入纷争的事理以后,我仍感觉那一定是实话,因而表示了她为我所用以后,能为她带来的好处。对于一个寡居的妇人而言,这自是攸关己身的大事。
如果有,那便是给得不敷多。
我这才不得不信赖,她没故意口不一虚张阵容。
说罢,她又要施礼,我伸出双手,再度将她搀住。
回到寝殿之时,不料,子烨竟是已经坐在了内里。
武陵郡夫人道:“可如此一来,朝中必是要为此事而起争论。先夫当年起兵跟随上皇,乃至不吝性命,乃是悔恨纷争,坚信上皇才是那能够安定天下之人。妾与先夫志同道合,故也跟随摆布,不吝在营中烧火做饭,尽微薄之力。现在,天下初定,恰是民气机齐之时,却要为那争名逐利之事坏了朝堂和蔼。此事,别人愿做,妾倒是不肯的。现在太上皇后成心拔擢,赏识之恩,妾感激涕零。但上任以后,必是要为皇后做一番除旧迎新之事。好处牵涉震惊,只消有人稍一鼓励,那文武之争便不免复兴。如此,又与当年何异?还请皇后明鉴。”
武陵郡夫人道:“禀皇后,恰是。”
我说:“夫人的至公子已经袭爵,可另有两位小公子,既无爵可袭,那么将来便要自谋前程。夫人在宫中朝中行走,多交友来往,对二位公子的前程大有裨益。起码,比深居宅中更又好处。夫人觉得呢?”
轮到武陵郡夫人露犯错愕之色。她惊奇又惶恐,忙将我扶住:“妾不敢,皇后折煞妾了!”
自幼,我见惯了宫中朝中的尔虞我诈,上官家垮台以后,我更是见惯了人间冷暖,早不信赖甚么这天底下有甚么不图私利的人,更不信赖有那甚么高洁的纯臣。
“妾与宋国夫人的龃龉,朝野皆知。”武陵郡夫人道,“宋国夫人当年为了让妾让步,将半个朝廷策动起来,大造阵容。先夫的同袍故交皆是不忿,纷繁请命,要为妾出头。当时,文臣大多站到了宋国夫人一边,武将则站到了妾这一边,若妾一步不退,执掌外命妇的,一定是宋国夫人。”
武陵郡夫人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话不假。据我所知,当时子烨朝中的文臣,大多是杜行楷当年留下的齐王府幕僚根柢,就算不是杜家和林家的人,也是杜行楷一手种植的人,他们在此事上支撑祝氏,不敷为奇。而武将们,则更恭敬陈定如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