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侍从,实在一定。因为看他身上的穿戴打扮,固然远不如乞力咄花梢,却非常得体。不张扬也不俭朴,脸上虽也有胡子,但看得出眉眼熟得不错。栗色的头发微蜷,身量不如乞力咄胖,但比他高一些,且非常健壮。
子烨的父母早已经归天,新妇见舅姑便改作了到宗庙当中祭拜。
“听闻太上可汗马毬无人可及。鄙人特带来了一支毬队,欲与太上可汗一决高低。”
固然北戎在诸国当中权势最强,与中原亦牵涉最大,但子烨并没有对乞力咄多加宠遇。他们施礼祝祷,子烨答了礼,酬酢两句以后,便让内侍引他们退席。
直到五日过后,统统才真正变得不那么像兵戈。
但景象出乎料想。
但这是太上皇大婚,加上景璘和明玉也参加,二圣同祭,可谓开天辟地第一回。
我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的一名青年侍从身上。
子烨看着他,道:“众卿免礼。”
那双眼睛,是灰色的。
北戎人我在京中也见过。他们虽在大漠当中逐水草而居,但并不似很多人设想的那样茹毛饮血,过着野人普通的日子。与中原相较,他们穿戴粗暴,但也喜好那精美富丽之物。
在这群打扮得像孔雀开屏一样的使臣当中,这青年可谓清流,很难不让人多看两眼。
当然,子烨穿的也是天子祭服。在子烨面前,景璘身上光芒突然暗淡。
传闻带队的头领,叫乞力咄,是北戎的一名大贵族,原是到洛阳来商讨那两边和谈之事。太上皇大婚,乞力咄摇身一变,顺势来道贺。
她瞟的方向,倒不是子烨,而是站在侧边的兄长。
畴前在京中,逢得岁时节日,也常有进贡的使臣觐见景璘。
而统统的邦国当中,最要紧的,明显是北戎。
我了然。
洛阳的宗庙,与都城的不成同日而语。不管占地还是修建,皆不如都城宏伟。
在一群大臣当中,论年青,能与他相较的只要林知贤。可林知贤即使也生得一表人才,举手投足却不如兄长这公侯家的后辈来得讲究,少了几分文雅崇高之气,这等场合不免相形见绌。
乃至于我们虽是新婚,但除了施礼和会晤来宾之时会晤上面,竟是连暗里相处说说话的机遇也没有。夜里,我困得忍不住睡着以后,他才返来。第二日睁眼,他又已经不见了。
“北戎使臣乞力咄,拜见太上可汗。”到了跟前时,他下拜一礼,声音宏亮。那汉话有些口音,在胡人当中却算得非常不错。
他笑了笑,道:“太上可汗,鄙人此来,另有一事相邀,未知太上可汗意下。”
故而祭拜之时,那仪仗,竟比明成全婚时还昌大了很多。
子烨看了看他,道:“哦?何事?”
我说:“如此说来,这乞力咄,是当今戎王的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