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天下乱局，也总要有人出面清算。
若赌赢，便可免除一场生灵涂炭，乃至是数十年或者更悠长的动乱。
“还要等――”定南王声音冷硬，字字透着无可筹议的气味：“当下这时势，不过是乱世初显，尚且只是个开端罢了，此时急着冲上去的皆是为别人作嫁衣的蠢物罢了――阿渊，不破不立，大事临前需蓄势，如许简朴的事理你竟也都忘了吗？”
不然便都是现成的人质，必遭天子迁怒。
定南王问：“如此大事，你可曾同我商讨过吗？”
或是自幼便深知这一点，此时少年并未是以感觉气愤，亦无不被信赖的委曲，他只是安静地解释道：“祖父低看孙儿了，大局当前，孙儿不至于为了心中不平，而被蒙蔽双目。”
吴恙微微一怔，道：“王爷离京前曾与孙儿有过一场长谈，想来祖父也已见到了王爷命人送去的密信，孙儿觉得祖父已经晓得这个打算了――”
他不以为这个决定过分冒进，相反，那把刀已经落在了头顶――
“我天然是晓得了的。”定南王声音微冷：“可如果我分歧意呢？你们瞒着我做下如此冒进的决定，莫非当真以为只凭着这一股蛮劲，便可成事吗？”
“止损？你可知这二字的分量，又焉知本身是否能担得起？”定南王眸色愈深：“自古以来，更迭灭亡的局面一旦翻开，乱世便是必经之路，又岂是单凭你我之力便可摆布的――”
吴恙一时未语。
这事许启唯晓得还是不晓得？
偏生那只狗子仿佛涓滴不感觉那里不对，正色往下说道：“何况除了许家女人以外，孙儿留在京中亦并非全无别的用处，大事期近，孙儿筹算先助姑母自宫中脱身――”
这些且是他发觉到的，而相较于看不到的角落里，他所知怕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天子一时半刻尚且不敢动吴家，此乃无庸置疑的究竟。
天命所归的救世之人――
百姓感激涕零之余又如何能知，这救世之人，恰好恰是听任乱世屠刀横行者？
“可祖父莫非不是一样在赌吗。”少年眉宇间仿佛有着天生的孑然之气，而这股孑然之气恰有充足的见地与眼界作为支撑，叫他得以有着复苏独立的脑筋，而从不顺从于任何人――
听少年提起此事，定南王的眼神又沉了几分。
吴恙沉默了一瞬过后，道：“祖父若不同意这个打算，吴家临时可不必牵涉出去，此事尽管交由孙儿和燕王府，以及镇国公府来做――”
“你要将你姑母带出宫――”
他大抵明白他的固执在祖父心中是如何的一种存在了。
本来这便是在他已经发觉到不对，去处祖父扣问时，祖父仍然不肯将本相奉告的启事地点。
对上那双精光内敛，仍旧不见涓滴浑浊的眼睛，少年眼中并无涓滴畏缩之色，只是问道：“那不知在祖父的打算里，究竟何时才是得当的机会？”
这类近似于自家狗子上赶着对着别家摇尾晃脑不争气的感受叫定南王心中微堵。
“是。”
定南王神采微变。
心中倒是了然了。
又道：“且机会未至，便冒然出兵，是同乱臣贼子无异！临时养精蓄锐，静待天子和朝廷有力抵抗，天下百姓深知当明天子昏聩无能之时，再出面安定局面，应时应势而上，于废墟之上重修礼法，是为名正言顺，民气所向，天命所归……相较之下，你愿见你父子二人白白担上谋逆家贼恶名、永留史乘之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