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上前来到:“这些银炭留着给蜜斯夜里暖床吧。蜜斯冰手冰脚的,没个火炉可要如何安睡呢。兰蜜斯前次给的阿谁金珐琅的小火炉可不能让这些黑炭给熏坏了。”说着,仍跑过那墙角扇着那几个黑炭。
我见她二人说得兴高,也暴露温婉一笑,就着几凳坐下,和碧春细细弄起来。念奴将火盆端过来,三人围着暖暖地刻画着,心中逐步开畅起来。
我唤过念奴和紫月,让她们灭了那些黑炭,自屋里取出银炭让她们燃了取暖。
我心中不忍,忙忙地将她拉起来道:“我内心也是舍不得你的,只是……。”
念奴和碧春正在墙角生着黑炭,浓浓的炭烟呛得她们不时跑到一边喘咳不止。全部寒冬里,外务府只给我们三个无宠无恩的常在每人一箩筐黑炭。黑炭是木头还未完整燃尽便用水浇灭了制成的,是以又重又潮湿,里头另有木头芯子,生炭时更有浓烟呛鼻。
她二人进了屋,见我只是神情冷静,脸上有未干的泪痕。念奴拿出些银炭子“嘿嘿”笑着道:“我燃火来烤烤吧,本日是除夕呢,我们也豪侈一回。”
我笑着,捏一捏她通红的小鼻子。
此时,虽是除夕大节,但是,常宁殿中除了雪花纷扬下落的轻微声响,四周一片死寂。极目以内,除了墙角的那几颗红梅正透露着些素净以外,皆是白茫茫,班驳驳的一片。
我们一面往屋里去,一面笑着猜想这些雪人明天会不会变胖,变高……。
我自桌边默静坐着,看着清冷的几个小碟,心中寒到了顶点。我拉过几凳,让碧春和念奴一起坐着用饭。俩小丫头知我性子,念奴更是不肯惹我不欢畅,因而,也就不推托,欢畅地坐下了。
我自前面跟了上去,只见碧春一张白净的小面庞儿上一块白,一块黑的,活脱脱似张花猫脸。一时不由心头涌过疼痛,酸涩视线里泪如雨下。我哽咽喉头说着,“别弄了,进屋去生些银炭暖暖身子吧。”
碧春抢过话头道:“常在别只是了,任凭如何,留着奴婢与常在一起打发日子也是好的。奴婢不要金,不要银的,只如许陪着常在就很幸运了。”
碧春回身自里间找出了一大叠彩色纸张,嘻嘻笑着道:“我们来折些彩色小花,纸鹤甚么的,粘在门前小树枝上。再剪些福字窗花贴上,如许就喜庆了。我娘说,过年就要到处张贴得红红火火的,如许,来年就有好运气了。”
适时,远处有丝竹管乐之声袅袅而来,随之,是一阵阵霹雷隆的焰火爆裂之声。念奴拉着碧春和我道:“蜜斯,我们看焰火去。”
念奴知我心中难过,碧春也不小了,连日里,外务府已无半点东西发送下来,这此中的艰巨也心中了然。
萧灏在瞥见她的第一眼时,被她的边幅实在吓了一跳。连连叱骂着掖庭丞等人是吓了狗眼了,恨不得连夜摘了他们的脑袋以泄肝火。如此,韩娇娘便被送返来了。对于她的返回,世人倒是一点不觉奇特。只是,自那天起,萧灏再不提新晋常在侍寝之事。
至于我,便似这寒冬里的一片叶子,毕竟一落到底,再无半分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