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沉隧道:“我想带念奴去。”
我听得爹爹如此说,更是心如刀绞,不觉又赌起气来道:“爹爹是要和女儿生分了么,此时现在竟和女儿说甚么恩宠不恩宠,君臣不君臣的。从今今后,女儿进了那不得见人之地,要想再见着二老总也不能了。”
我自袖袋里取出了那块玉佩,莹润的羊脂玉质地在灯光下晶莹剔透。我细细抚着玉上飞鹰的形状,雄浑的翅膀,坚固的骨骼,锋利的双爪,气度崇高,仪貌堂堂。鹰是微弱而灵敏的,同时,鹰又是艰苦而磨难的。只要颠末无数暴风雨雪的磨炼,鹰才会有凌云之志,王者之风,才有才气傲视群雄,成为天空的霸主。这只鹰是他的,这个佩带着如许一只鹰的男人,会是个甚么人呢?
闻声叔父如许说,不由得又想起了爹爹的肺疾。每逢秋冬时节,爹爹肺疾的老弊端就要发作,成日里咳喘不已。多年来,老是叔父经心调度,才不至于呈现险情。
我在娘家的最后一个早晨便如许在无眠中度过了。
彼时,哥哥也站起来轮番敬了长辈们的酒。虽说现在,爹爹和娘亲还不晓得哥哥明日也要离家北上,但从哥哥眼里的烦闷愁绪也能猜出,哥哥心中定有苦衷。
那件玄色的披风,那匹飞奔的马儿,阿谁暖和而宽广的度量。顷刻,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皆似潮流样从心底漫了上来。我痴痴地将披风握在手里,轻柔的貂皮质地将手心暖出了一层潮腻。
我冷静颌首,由着她侍弄起来。
念奴从我身后悄悄上来,悄悄抚着我的肩头道:“蜜斯,时候差未几了,奴婢替蜜斯梳洗打扮了吧,蜜斯一夜未眠,不好好润色一下,可如何见人呢。”
娘亲转过脸向着哥哥道:“远儿是个男人,不像女儿家,凡事要有担负,为娘瞧着你今番返来不甚欢乐,有甚苦衷么?”
叔父听得我又悲伤又负气,不由也站起来道:“婉儿尽管放心去吧,爹爹这边另有叔父呢,总不让你挂记就是了。”
我一面悄悄扶起她的头,替她抹去泪水,安抚她止住了哭。一面持重地说道:“你不会没有我,我已和娘亲说了,让你跟着我进宫去呢,你可情愿?”
我也笑着道:“谁曾哄你来着,宫里有规定,准予我们带一两个家生丫环出来,如许奉侍起来也应手些。你自小跟着我,我想带你出来。”
想到这些,我又泪眼盈盈地举杯向着叔父道:“婉儿不在,爹爹和娘亲就交给叔父了,爹爹肺疾已有多年,还望叔父常日里督着他好生保养才是。”
娘亲温婉一笑道:“不训家规,明儿你就要入宫去,我们明天吃个团聚饭,等会你叔父和婶母也要来了。”
拜别期近。虽说是吃团聚饭,但一家子除了若兮年幼懵懂以外,都闷闷不乐,愁绪万千,一大桌子的菜也只略略地动了几筷子罢了。
我将信笺封好,在信封上端方五个字“萧公子亲启”。想着,明日夙起,交给娘亲,说了然若这一个月内有叫萧煦的男人前来,便将之交与他,也就罢了。
念奴上前一把搂住我,欢乐起来,道:“奴婢情愿极了。奴婢就知还是蜜斯最疼奴婢了,蜜斯放心,奴婢必然誓死跟着蜜斯,毫不离蜜斯半步。”
用过晚膳,我和哥哥来至爹爹和娘亲房里。爹爹坐在床边梅花圈椅上点起一袋烟,冷静抽着。因着爹爹肺疾的启事,常日里我和娘亲督得松散,爹爹抽烟的风俗仿佛早改了。只是,此时,看着他单独冷静抽着,娘亲也不禁止,我更不忍心劝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