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势浩大,官军望风而靡。何进奏帝敏捷降诏,令各处备御,讨贼建功。一面遣中郎将卢植、皇甫嵩、朱儁,各引精兵、分三路讨之。
贼众见救军至,分兵混战。玄德兵寡不堪,退三十里下寨。
时皇甫嵩、朱儁领军拒贼,贼战倒霉,退入长社,依草结营。嵩与儁计曰:“贼依草结营,当用火攻之。”遂令军士,每人束草一把,公开埋伏。其夜大风忽起。二更今后,一齐放火,嵩与儁各引兵进犯贼寨,火焰张天,贼众惶恐,马不及鞍,人不及甲,四散驰驱。
帝召大将军何进调兵擒马元义,斩之;次收封谞等一干人下狱。张角闻知事露,星夜举兵,自称“天公将军”,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申言于众曰:“今汉运将终,大贤人出。汝等皆宜顺天从正,以乐承平。”四方百姓,裹黄巾从张角反者四五十万。
众贼见程远志被斩,皆背叛而走。玄德挥军追逐,投降者不计其数,大胜而回。刘焉亲身驱逐,赏犒军士。次日,接得青州太守龚景牒文,言黄巾贼围城将陷,乞赐救济。刘焉与玄德商讨。玄德曰:“备愿往救之。”刘焉令邹靖将兵五千,同玄德、关、张,投青州来。
次日,于桃园中,备下乌牛白马祭礼等项,三人焚香再拜而说誓曰:“念刘备、关羽、张飞,固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合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度,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誓毕,拜玄德为兄,关羽次之,张飞为弟。祭罢六合,复宰牛设酒,聚乡中懦夫,得三百余人,就桃园中痛饮一醉。来日清算军火,但恨无马匹可乘。正思虑间,人报有两个客人,引一火伴当,赶一群马,投庄上来。玄德曰:“此天佑我也!”三人出庄驱逐。本来二客乃中山大商:一名张世平,一名苏双,每年往北贩马,远因寇发而回。玄德请二人到庄,置酒管待,诉说欲讨贼安民之意。二客大喜,愿将良马五十匹相送;又赠金银五百两,镔铁一千斤,以资器用。
三人救了董卓回寨。卓问三人现居何职。玄德曰:“白身。”卓甚轻之,不为礼。玄德出,张飞大怒曰:“我等亲赴血战,救了这厮,他却如此无礼。若不杀之,难消我气!”便要提刀入帐来杀董卓。恰是:人情势利古犹今,谁识豪杰是白身?安得快人如翼德,尽诛世上负心人!毕竟董卓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化。
正饮间,见一大汉,推着一辆车子,到店门首歇了,入店坐下,便唤酒保:“快斟酒来吃,我待赶入城去当兵。”玄德看其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边幅堂堂,威风凛冽。玄德就邀他同坐,叩其姓名。其人曰:“吾姓关名羽,字长生,后改云长,河东解夫君也。因本处势豪倚势凌人,被吾杀了,避祸江湖,五六年矣。今闻此处招军破贼,特来应募。”玄德遂以己志告之,云长大喜。同到张飞庄上,共议大事。飞曰:“吾庄后有一桃园,花开正盛;明日当于园中祭告六合,我三人结为兄弟,合力同心,然后可图大事。”玄德、云长齐声应曰:“如此甚好。”
榜文行到涿县,引出涿县中一个豪杰。那人不甚好读书;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素有弘愿,专好交友天下豪杰;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中山靖王刘胜以后,汉景帝中间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昔刘胜之子刘贞,汉武时封涿鹿亭侯,后坐酎金失侯,是以遗这一枝在涿县。玄德祖刘雄,父刘弘。弘曾举孝廉,亦尝作吏,早丧。玄德幼孤,事母至孝;家贫,贩屦织席为业。家住本县楼桑村。其家之东南,有一大桑树,高五丈余,眺望之,童童如车盖。相者云:“此家必出朱紫。”玄德幼时,与乡中小儿戏于树下,曰:“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叔父刘元起奇其言,曰:“此儿非常人也!”因见玄德家贫,常资给之。年十五岁,母使游学,尝师事郑玄、卢植,与公孙瓒等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