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未几,诸葛瑾、吕范等一班儿文官相候。瑜迎入,讲礼方毕,诸葛瑾曰:“舍弟诸葛亮自汉上来,言刘豫州欲结东吴,共伐曹操,文武商讨不决。因舍弟为使,瑾不敢多言,专候都督来决此事。”瑜曰:“以公论之如何?”瑾曰:“降者易安,战者难保。”周瑜笑曰:“瑜自有主张。来日同至府下定议。”瑾等辞退。忽又报吕蒙、甘宁等一班儿来见。瑜请入,亦叙谈此事。有要战者,有要降者,相互争辩。瑜曰:“不必多言,来日都到府下公议。”众乃辞去。周瑜嘲笑不止。
瑾曰:“瑾自至江东,愧无寸功。今都督有命,敢不效力。”立即上马,径投驿亭来见孔明。孔明接入,哭拜,各诉阔情。瑾泣曰:“弟知伯夷、叔齐乎?”孔明暗思:“此必周郎教来讲我也。”遂答曰:“夷、齐古之圣贤也。”瑾曰:“夷、齐虽至饿死首阳山下,兄弟二人亦在一处。我今与你同胞共乳,乃各事其主,不能旦暮相聚。视夷、齐之为人,能无愧乎?”孔明曰:“兄所言者,情也;弟所守者,义也。弟与兄皆汉人。今刘皇叔乃汉室之胄,兄若能去东吴,而与弟同事刘皇叔,则上不愧为汉臣,而骨肉又得相聚,此交谊分身之策也。不识兄意觉得何如?”瑾思曰:“我来讲他,反被他说了我也。”遂无言答复,起家辞去。回见周瑜,细述孔明之言。瑜曰:“公意如何?”瑾曰:“吾受孙将军厚恩,安肯相背!”瑜曰:“公既忠苦衷主,不必多言。吾自有伏孔明之计。”恰是:智与智逢宜必合,才和才角又难容。毕竟周瑜定何计伏孔明,且看下回分化。
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君寿于东皇。御龙旂以遨游兮,回鸾驾而周章。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愿斯台之永固兮,乐终古而未央!“周瑜听罢,勃然大怒,离座指北而骂曰:“老贼欺吾太过!”孔明急起止之曰:“昔单于屡侵疆界,汉天子许以公主和亲,今何惜官方二女乎?”瑜曰:“私有所不知:大乔是孙伯符将军妇女,小乔乃瑜之妻也。”孔明佯作惶恐之状,曰:“亮实不知。失口乱言,极刑!极刑!”瑜曰:“吾与老贼誓不两立!”孔明曰:“事须三思免致悔怨。”瑜曰:“吾承伯符依托,安有屈身降操之理?适来所言,故相试耳。吾自离鄱阳湖,便有北伐之心,虽刀斧加头,不易其志也!望孔明助一臂之力,同破曹贼。”孔明曰:“若蒙不弃,愿效犬马之劳,迟早拱听差遣。”瑜曰:“来日入见主公,便议起兵。”孔明与鲁肃辞出,相别而去。次日凌晨,孙权升堂。左边文官张昭、顾雍等三十余人;右边武官程普、黄盖等三十余人:衣冠济济,剑佩锵锵,分班侍立。少顷,周瑜入见。礼毕,孙权问慰罢,瑜曰:“近闻曹操引兵屯汉上,驰书至此,主公尊意如何?”权即取檄文与周瑜看。瑜看毕,笑曰:“老贼以我江东无人,敢如此相侮耶!”权曰:“君之意如何?”瑜曰:“主公曾与众文武商讨否?”权曰:“连日议此事:有劝我降者,有劝我战者。吾意不决,故请公瑾一决。”瑜曰:“谁劝主公降?”权曰:“张子布等皆主其意。”瑜即问张昭曰:“愿闻先生以是主降之意。”昭曰:“曹操挟天子而征四方,动以朝廷为名;近又得荆州,威势越大。吾江东能够拒操者,长江耳。今操兵舰战舰,何止千百?水陆并进,何可当之?不如且降,更图后计。”瑜曰:“此迂儒之论也!江东自建国以来,今历三世,安忍一旦烧毁?”权曰:“若此,计将安出?”瑜曰:“操虽托名汉相,实为汉贼。将军以神武雄才,仗父兄余业,占有江东,兵精粮足,合法横行天下,为国度除残去暴,何如降贼耶?且操今此来,多犯兵家之忌:北土未平,马腾、韩遂为厥后患,而操久于南征,一忌也;北军不熟水战,操舍鞍马,仗舟楫,与东吴争衡,二忌也;又时价寒冬盛寒,马无藁草,三忌也;驱中国士卒,远涉江湖,不平水土,多生疾病,四忌也。操兵犯此数忌,虽多必败。将军擒操,正在本日。瑜请得精兵数万人,进屯夏口,为将军破之!”权矍然起曰:“老贼欲废汉自主久矣,所惧二袁、吕布、刘表与孤耳。今数雄已灭,惟孤尚存。孤与老贼,誓不两立!卿言当伐,甚合孤意。此天以卿授我也。“瑜曰:臣为将军决一血战,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