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程普收住众军,径到南郡城下,见旗号充满,敌楼上一将叫曰:“都督少罪!吾奉智囊将令,已取城了。吾乃常山赵子龙也。”周瑜大怒,便命攻城。城上乱箭射下。瑜命且回军商讨,使甘宁引数千军马,径取荆州;凌统引数千军马,径取襄阳;然后却再取南郡未迟。正分拨间,俄然探马急来报说:“诸葛亮得意了南郡,遂用兵符,星夜诈调荆州守城军马来救,却教张飞袭了荆州。”又一探马飞来报说:“夏侯惇在襄阳,被诸葛亮差人赍兵符,诈称曹仁求救,诱惇引兵出,却教云长剿袭了襄阳。二处城池,全不吃力,皆属刘玄德矣。”周瑜曰:“诸葛亮怎得兵符?”程普曰:“他拿住陈矫,兵符天然尽属之矣。”周瑜大呼一声,金疮迸裂。恰是:几郡城池无我分,一场辛苦为谁忙!未知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化。
曹仁回城中,与众商讨。曹洪曰:“目前今失了彝陵,势已危急,何不拆丞相遗计观之,以解此危?”曹仁曰:“汝言正合吾意。”遂拆书观之,大喜,便传令教五更造饭;黎明,大小军马,尽皆弃城;城上遍插旗号,虚张阵容。军分三门而出。却说周瑜救出甘宁,陈兵于南郡城处。见曹兵分三门而出,瑜大将台旁观。只见女墙边虚搠旗号,无人保护;又见军士腰下各束缚包裹。瑜暗忖曹仁必先筹办走路,遂下将台号令,漫衍两军为摆布翼;如前军得胜,只顾向前追逐,直待鸣金,方许退步。命程普督后军,瑜亲身引军取城。对阵鼓声响处,曹洪出马搦战,瑜自至门旗下,使韩当出马,与曹洪比武;战到三十余合,洪败走。曹仁自出接战,周泰纵马相迎;斗十余合,仁败走。步地庞杂。周瑜麾两翼军杀出,曹军大败。瑜自引军马追至南郡城下,曹军皆不入城,望西北面走。韩当、周泰引前部极力追逐。
周瑜居中。瑜正与众商讨征进之策,忽报:“刘玄德使孙乾来与都督作贺。”瑜命请入。乾见礼毕,言:“主公特命乾拜谢都督大德,有薄礼上献。”瑜问曰:“玄德在那边?”乾答曰:“现移兵屯油江口。”瑜惊曰:“孔明亦在油江否?”乾曰:“孔明与主公同在油江。”瑜曰:“足下先回,某亲来相谢也。”瑜收了礼品,发付孙乾先回。肃曰:“却才都督为何失惊?”瑜曰:“刘备屯兵油江,必有取南郡之意。我等费了很多军马,用了很多赋税,目下南郡反手可得;彼等心胸不仁,要就现成,须放着周瑜不死!”肃曰:“当用何策退之?”瑜曰:“吾自去和他说话。好便好;不好时,不等他取南郡,先成果了刘备!”肃曰:“某愿同往。”因而瑜与鲁肃引三千轻骑,径投油江口来。先说孙乾回见玄德,言周瑜将亲来相谢。玄德乃问孔明曰:“来意如何?”孔明笑曰:“那边为这些薄礼肯来相谢。止为南郡而来。”玄德曰:“他若提兵来,何故待之?”孔明曰:“他来便可如此如此应对。”遂于油江口摆开战船,岸上列着军马。人报:“周瑜、鲁肃引兵到来。”孔明使赵云领数骑来接。瑜见军势雄浑,心甚不安。行至营门外,玄德、孔明迎入帐中。各叙礼毕,设席相待。玄德举酒称谢鏖兵之事。酒至数巡,瑜曰:“豫州移兵在此,莫非有取南郡之意否?”玄德曰:“闻都督欲取南郡,故来互助。若都督不取,备必取之”。瑜笑曰:“吾东吴久欲兼并汉江,今南郡已在掌中,如何不取?”玄德曰:“胜负不成预定。曹操临归,令曹仁守南郡等处,必有奇计;更兼曹仁勇不成当:但恐都督不能取耳。”瑜曰:“吾若取不得,当时任从公取。”玄德曰:“子敬、孔明在此为证,都督休悔。”鲁肃迟疑未对。瑜曰:“大丈夫一言既出,何悔之有!”孔明曰:“都督此言,甚是公论。先让东吴去取;若不下,主公取之,有何不成!”瑜与肃告别玄德、孔明,上马而去。玄德问孔明曰:“却才先生教备如此答复,虽一时说了,展转深思,于理已然。我今孤穷一身,无置足之地,欲得南郡,临时容身;若先教周瑜取了,城池已属东吴矣,却如何得住?”孔明大笑曰:“当初亮劝主公取荆州,主公不听,本日却想耶?”玄德曰:“前为景升之地,故不忍取;今为曹操之地,理合取之。”孔明曰:“不须主公忧愁。尽着周瑜去厮杀,迟早教主公在南郡城中高坐。”玄德曰:“计将安出?”孔明曰:“只须如此如此。”玄德大喜,只在江口屯扎,按兵不动。却说周瑜、鲁肃回寨。肃曰:“都督如何亦许玄德取南郡?”瑜曰:“吾弹指可得南郡,落得虚做情面。”随问帐下将士:“谁敢先取南郡?”一人回声而出,乃蒋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