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爷进了西配房一看,好样儿,三间一通连,除了一盏孤灯,一无统统,止于迎门一张床,别无他物。蒋爷暗道:“这是甚么意义?”只听柳青道:“姓蒋的,本日你既来了,我要把话说了然。你就在这屋内居住,我在劈面东屋内等你。除了你我,再无第三人,统统我的仆妇人等早已叮咛过了,全叫他们躲避。就是前次那枝簪子,你要偷到手内,你便隔窗儿叫一声,说:‘姓柳的,你的簪子我偷了来了。’我在那屋里在头上一摸,公然不见了,这是你的能为。不但偷了来,还要送归去。再迟一回,你能够送去,还是隔窗叫一声:‘姓柳的,你的簪子我还了你了。’我在屋外向头上一摸,公然又有了。如果能够如此,不但你我还是还是的弟兄,并且甘心佩服,就是叫我赴汤蹈火,我也是甘心的。”蒋爷点头,笑道:“就是如此。贤弟到了当时,别又悔怨。”柳青道:“大丈夫说话,焉有悔过?”蒋爷道:“很好,很好!贤弟请了。”
蒋平提了那和尚的刀在前,龙涛在后跟从,来到前面,先将那男人开释,姚王氏也就出来伸谢。龙涛问道:“这男女二人是谁?”蒋爷道:“他是姊弟二人,原要回娘家看望,也因避雨,误被恶僧诓进。方才我已问过,乃是姚王氏。”龙涛道:“俺且问你,你丈夫他可叫姚猛么?”妇人道:“恰是。”龙涛道:“你婆婆但是龙氏么?”妇人道:“益发是了。不幸婆婆已于客岁亡故了。”龙涛传闻他婆婆亡故了,不觉放声大哭,道:“嗳呀!我那姑母呀!何得一别三年,就作了故交了。”姚王氏听如此说,方细看了一番,蓦地想起,道:“你敢是表兄龙涛哥哥么?”龙涛此时哭得说不上话来,止于点头罢了。姚王氏也就哭了。蒋平见他等认了亲戚,便劝龙涛止住哭声。龙涛便问道:“表弟迩来可好?”叙了多少话语。龙涛又对蒋爷谢了,道:“不料四老爷救了小人,并且救了小人的亲眷,如此恩德,何故答报!”蒋爷道:“你我至契老友,何出此言。龙兄,你且同我来。”
且说蒋平进了柴扉一看,倒是三间茅舍,两明间有磨与屉板罗桶等物,公然是个豆腐房。蒋平将湿衣脱下,拧了一拧,然后抖晾。这老丈先烧了一碗热水,递与蒋平。蒋平喝了几口,方问道:“老丈贵姓?”老丈道:“小老儿姓尹,以卖豆腐为生,膝下并无后代,有个老伴儿,就在这里居住。叨教客长贵姓?要往那边去呢?”蒋平道:“小可姓蒋,要上柳家庄找个相知,不知此处离那边另有多远?”老丈道:“算来不敷四十里之遥。”说话间,将壁灯点上,见蒋平抖晾衣服,即回身取了一捆柴草来,道:“客长就在那边空位大将柴草引着,又向火,又烘衣,只是谨慎些就是了。”蒋平深深谢了,道:“老丈放心,小但是晓得的。”尹老儿道:“老夫动转一天也觉乏了,客长烘干衣服也就安息罢,恕老夫不陪了。”蒋平道:“老丈但请尊便。”尹老儿便向里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