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掌柜摇了点头，道：“是因为黑虎帮……自从黑虎帮失势以来，就三天两端有人到我店里收庇护费。那些人收钱都没个准数，动辄狮子大开口，小人又不敢不给。两位差爷，就是再挣钱的买卖，也经不起这般暴敛剥削呐……眼看买卖就做不下去了，前一阵子俄然有人传言庄上闹鬼，说是盘瓠老爷显灵，传的沸沸扬扬。那几日黑虎帮的人就没如何来过，让小人缓了口气，不至于拆了招牌。可随后传言就垂垂消逝了，小人出去问了问，也没谁亲目睹过那鬼长甚么样，只说像是条狗。恰好小人一个亲戚家里养了条形貌威武的大狗，这才一时鬼迷心窍，将狗借来染成这身色彩，又在夜里把它赶去土山，想把闹鬼的事儿给坐实了，借此吓住黑虎帮的人。两位差爷，小人绝没有甚么歹意，真的只是图个安安稳稳的做买卖呐……”
他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仅凭一条胳膊就将一只向前猛扑的百斤猛犬硬生生的拦在了空中。
见脚下无人，巡查队的间隔尚远，张震轻声跳下院墙，侧身一滚，将身子藏进墙脚下的排水沟里。
张震上了院墙顿时伏下身子，一边防备着塔楼上的守夜仆人，一边打量院子里的格式。就像先前来山庄时见过的，内里像是虎帐一样一层层的建着屋子，在迷宫式的反正交叉的巷子中间，有一队举着火把的仆人在巡查。
这一条线索既然已经捋清，下一个疑点就在镜玉山庄了。
这个排污水雨水的泥沟也不晓得多长时候没人清理过，内里有很多顺手丢弃的渣滓和油腻腻的剩菜，偶尔还能闻声老鼠吱吱嘎嘎的声音。想要借排水沟掩住身形，张震只能硬了头皮钻出来，勉强在内里蒲伏进步。
只怕住地是甚么婢女或者厨娘吧。
潜入屋檐下以后没多久，莫名的一股风不知从那边吹来，继而头顶俄然响起一阵叮叮铛铛清脆地声音。张震顿时身子一震，细心看去，才松了口气，是几个小铃铛挂在了屋檐下。
店掌柜仓猝摆手，叫屈道：“冤枉啊公差大人！伤人的事儿真不是我家的狗干的，这条狗看着凶悍，实在出了门胆量小的很，在内里碰到人都是躲着走的，更别提伤人了。”
进小院之前，张震先反复了一遍先前投石问路的伎俩，顺手掐了一朵菊花，隔墙朝小院里扔出来，然后等了半晌。肯定了小院里没有人声也没有犬吠，这才缓慢地窜出花圃来。
杨班头还要说话，张震俄然开口道：“土山山坳里那几个巨大的爪印，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杨班头有些疑虑的道：“张捕头，没准儿伤人的真是这条狗，你不要轻信他一面之词啊。”
在花圃里蹲伏着，张震盯着前面的小院看了好一会儿，心中猎奇，决定出来看看。
杨班头盗汗流了一脊梁，尤有后怕，旅店掌柜长松口气，瞠目结舌。
赶到镜玉山庄四周，张震见山庄四角塔楼上都有举着火把的仆人在站岗，固然夜色深沉，他们还是一副很警悟的模样。张震在四周查探了一圈，看中了东北侧一处矮墙。
旅店掌柜长叹了口气，道：“事到现在，也没甚么可坦白的了。两位公差大人，可曾传闻过苛政猛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