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宗主一杯茶吧。居高俯瞰令人眩晕，而饮凉茶能淡人欲念。”他笑着说道，手腕一转将白玉杯送回。
白惊鸿抬头将冷茶喝下，手中还端着凉意砭骨的玉杯没有放下，目光已仿佛编织成一座囚笼死死覆盖在宁殇头上。
……
但是他没有推测，宁殇微微一笑回以目光，白惊鸿看到宁殇的修为境地，不过是初入通天初期。
这件事他们在苍阑返回前暗里提及时，白月昙便死力反对。不是她嫌弃陆子逸的资质不敷，而是这件事，她很难开口，也很难被答应。
……
白惊鸿百年里从未真正感受过这两个词语的意义。
宁殇在杯底均匀地撒上一层茶叶，招手之间一束干净的白雪如同白虹落入玉杯，转眼在宁殇手中化为沸腾的茶水。
白月昙有些不解地看着宁殇，如许的行动未免不敬，白惊鸿向来不是好说话的人，软磨尚难让他松口，何况他如许与封天强者硬抗。
“小师祖的淡泊惊鸿非常敬佩。但话虽如此，师祖身份高贵，总不能让弟子们乱了辈分。”白惊鸿沉吟半晌，忽看了白月昙一眼，而后对宁殇说：“雪域圣女十几年来无所作为，无妨……封小师祖以圣子衔吧。”
阴阳两道劲气扭转化为小盘托着玉杯稳稳飞到白惊鸿掌中。斯须之间，阳气散去，阴气将沏好的茶水冷却。白惊鸿看着茶杯中细碎的红色小瓣和大块的冰碴，正对着杯口的眉头挂上了点点红色的霜。
白惊鸿眼神一凝。
这是一种态度。
但是宁殇不会是雪域的弟子，而是祖宗。他用的词，不是挑大梁，而是庇护。
听宁殇表态不会公开身份来分雪域的权力，白惊鸿内心稍松，同时亦皱了皱眉，“小师祖究竟有甚么设法，还请明说吧。”
昆仑山主峰堕雪峰如擎天的玉柱凸起于山脉之上，探向云霄，仿佛是炎黄域第一岑岭，即便恨不得在统统方面压过雪域的长白山阴阳涧在阵势高度上也不敢与之比拟。
堕雪峰上，迎雪殿内。
雪域坐落昆仑至高之地，树木很难存活，存活下来的也多数是几百上千年的灵植古树，长势早已不复喜人，经年被冰雪北风培植的枝干上遍及着疮痍裂缝。宁殇看过来的时候，恰是庭前那树最后一片枯叶从枝头跌落之时。
此时早已入四月初夏，昆仑山的雪仍未有涓滴解冻的意义，寒气从脚掌渐渐透到额头，哪怕修行者也要在体内默运修为取暖。唯有头上阳光已愈发明媚光辉，在冰雪间映照出一片晶莹夺目标光彩，一眼望去，六合万物银装素裹，却分外明丽。
“酒可暖人肠胃，亦可烧民气肝。我不喜好喝酒，我喜好喝茶。”
……
白惊鸿沉默半晌，举杯一饮而尽，冰碴被咀嚼得悄悄作响。
他抬手一送，酒杯平平飘向宁殇，宁殇伸手接过，酒水没有升起一丝波纹。
雪域传承了一千年，比阴阳涧和大冥王朝都要长，比这棵老树还要老。九天权势高处不堪寒，再小的弊端在这个高度都将被数十倍地放大。
他明白了，以是他不喜，以是他不安。
面对着宁殇清澈如冰水的眼瞳，白惊鸿心中升起一种极度不喜的感受。
“甚么小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