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以后,一片凄厉的啼鸣密密迭迭由远及近,在徒离曾鹄立过的地点盘桓。翅膀挥动的声音此起彼伏,似婴孩哭声般的嘶叫带着鬼怨之气满盈开,那怨气当中还模糊有着些恍惚的人声在胶葛不休。成群的姑获鸟气愤得回旋,紧接着又一哄而上向着徒离分开的方向追去六道众生全文浏览。

枝桠间传来第三者窸窣的动静,鹤妖猛地敛袖昂首,正对上一双赤红的眼。

徒离回想到之间的比斗中模糊一眼窥到的事物,又忍不住蹙起眉。

鹤妖抱着婴孩,踉踉跄跄往丛林更深处进步,重伤噬体,已快忍不住要现出本相。

那鹤妖藏匿与逃命的伎俩还不是普通的超卓。不然带着那样一个孩子,怎能够在整伙姑获鸟的追捕中满身而退!连徒离本身这般熟谙此地环境,还是能被三番四次逃脱了行迹,如何不恼火?

当它终究失了力颠仆在一棵树下时,它怔忪得望着怀里的婴孩,然后缓缓伸脱手扼在他的脖颈上……婴孩还是无神得望着它,即便两双眼睛对视,他也必定看不到任何实在。

若不是能够确信那婴孩还活着,不管如何都设想不到那样一个浑身冒着鬼怨之气的东西是活人!

连下巴淌满的血迹都来不及擦拭,拉下掩蔽的广大袖子,充满垂怜得望了望怀中孱羸的婴孩,面上也难掩凄楚。婴孩安温馨静躺在臂弯间,始终没有收回任何声响,只是睁着眼睛望向上方——可那双眼却清楚是对白瞳!病态的白翳充满着全部眼球,微微向前崛起,显得更加鬼气森森,视野毫无焦距,哪怕生着眼睛也如同安排普通!

如此……那鹤妖又是因何将如许一个烫手山芋谨慎翼翼护在怀中?

但是狂暴的妖力在经脉里横冲直撞,仙魂强转妖变,使得兽身没法包容全数的力量,他灵魂中躲藏的不该属于此人间的东西一股脑满溢出来,已然模糊要摆脱肉身的束缚。通身的骨骼都像是被打碎重塑般,那疼痛比起渡魂乃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身材崩溃前,他必须寻觅下一个宿体。

……就像猎人谛视着已经进入圈套的猎物。

密林间寂静非常,连虫嘶鸟鸣也没了行迹。妖精鬼怪间的争斗明显牵涉上了阳间阳界的殊途,妖火凝集的高温让残留的力量产生了某种质变,妖毒掺杂着鬼火,短短的光阴内已然在此地结起一层厚厚的毒瘴,孱羸的生灵没法熬过这一劫,若非月岩泉灵气晕染此地,那些树木扎根也稀有百年之久,对环境变异的适应性颇高,定然会在极度时候内尽数枯萎。

以是要去东边。他能感受获得的,一个声音在呼喊着他。并不是本色的能用听觉领受的,而是更靠近于一种直觉,微小但又没法忽视的直觉。他被困在屋子里,甚么处所都没法去,可那声音还是止不住得往脑海里钻,带着魔魅般的引诱与瞻仰,一声一声,远远近近。

正如她不管如何都没想到,他会甘愿化妖也要分开,这刻之前,他也从未想过,要心甘甘心刻上妖族的烙印……干脆,那高高在上的天界已然成悠远的梦境,非人非鬼般的怪物存在,也不在乎再多这一点热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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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神思虑半晌,蓦地昂首朝一个方向望去。姑获鸟的怨气已经极靠近了,想来再过半晌就会赶到,环顾四周,还是没法把鹤妖揪出来——他拧着眉原地漫步了一圈,有几分抱怨阿青如何还未至。缓慢从腰间抽出一面刻着符箓的小旗,反手一挥,棋子顶风疯长,一化二二化三眨眼便连成个阵法,顺手抛畴昔,旌旗阵法沾地便不见了影,徒离又落了眼,见身后林间迷雾连着瘴气骤起,放下心来,扭头慢悠悠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巡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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