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衿,道:“天国中另有我的父皇和我的阿弟!你教我如何面对他们,面对高家的先祖?有朝一日高息月成了皇族的叛徒,怕是只会万劫不复,更遑论我腹中的孩儿!”
“你不敢。”我轻描淡写地打断了她的话语,“除非你想重新过上一辈子颠沛流浪的糊口。普天之下,现在你的栖息之地只要这座深宫。”
一名侍女前来扶我往偏殿安息,倾城的语声在我身后缓缓响起:“死倒是种摆脱。就怕人死才是一种梦醒,当时便不知又当如何放心。”
嘉瑞二十年十月廿二,梁王起兵,以改正鼎祚为命结合齐、楚两大诸侯国策动兵变,实则不满摄政王宇文祁夜把持朝政,减弱宗室藩王权势。“清君侧,世家错”一经打出,进而激发宗室与世家间的混战。大周国境内一时候血雨腥风,祁夜于宣室殿上持续坐镇九天九夜,终究决定于下月初三亲身率神策军南下出征,安定诸侯兵变。
“陛下癔症复发,紫宸殿中每日政事繁忙,不若呆在灵犀宫中放心养病。至于陛下腹中是否怀有胎儿,还未有定论。郡王此言为时过早。”祁夜波澜不惊的声音不偏不倚地响起,让全部寝殿突然温馨下来。
终究,我这么做了。然后发明终究等着我的,是无尽的殛毙与恶梦。
在世人面前,他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低声说:“没事,不要怕。我还在。”
倾城:“你倒是对此一点都不在乎。莫非你就不怕承诺了我,我会祸害了全部大周吗?前人云,‘红颜祸水’。说实话,倾城倒是很想看看,此话说得是不是我。”
世人作鸟兽散,寝殿又规复了以往的安静,或者说,是暴风雨前无声的安静。
“你害怕灭亡,迷恋尘凡,天然如此。”留下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拜别。心中哂笑,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幸亏我有比倾城更害怕更迷恋的东西,它来自一处,那人正在披荆斩棘向我走来的路上。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越来越感觉四肢乏力非常,面远风景更是恍惚成一片。倾城的面貌在我眼中化为三个,恍忽看去,更加不逼真。
“似梦非梦,你能说你现在便当真复苏?真真假假,又何必计算?”珠帘在我面前摇摇摆晃,使得大殿上乌泱泱的人群在我眼中变成了一团团恍惚的影子,工夫绰约,终究变成一片空缺,“人生数十载如同白驹过隙,最光辉的也不过那么几年。如有一天复苏了,怕也离死不远了。”
倾城听闻,瞳孔蓦地收缩,神采莫测地盯着我看了半晌,很久,饶有兴趣道:“偶然候我真分不清你是真病还是假病。那曼陀罗用在任何人身上也不似你这般几次无常,也不知有没有让你生出些幻影梦境。见你如此,倒是让我有点不测。”
我伸直在他的怀里,冒出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谛视着核心站立的世人,恭毅郡王见状上前靠近两步,言辞诚心道:“方才老臣等在外室仿佛听闻陛下有喜,不知是否定真?陛下,您的凤体欠佳,腹中若怀有胎儿定要谨慎谨慎才是。太医死不敷惜,但陛下腹中所怀的,但是高家将来的但愿,更是大周将来的但愿,陛下定要保得本身全面,不要听信小人谗言鼓动!”说罢,他瞟眼瞪了一眼宇文祁夜,顿了顿,又接着续道,“陛下呆在这灵犀宫怕是有失分寸,窃觉得陛下当早日搬回紫宸殿,也好尽快养好身子,便于太医诊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