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子是现在城墙上屈指可数的穿戴盔甲的人,手中倒杵着一根丈二的红缨枪,剑眉杏目,颇显豪气,即使是浑身血污也难掩天生丽质,只是神采惨白了些,非常辛苦,却又要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
“程夫人,我没事。那些恶贼都走了?”
女子沿途所过,每一个见到这名女子的人,不管是老幼,都会恭亲恋慕的唤上一声夫人。女子点头轻笑,这一笑给脸上的豪气添了一抹柔情,在这浓烟四起的地步当中格外让人感觉珍惜。
城墙下的一块碎石上坐着一个富态妇人,看模样该是养尊处优已久,现在却只是靠在黑乎乎的墙根上闭目养神。身边有两个丫环模样的婢女,一左一右,早已累得昏睡畴昔了。
妇人嗟叹一声,缓缓展开眼睛,瞥见身前站着的女子,低呼一声,挣扎着正要坐起家子来,女子赶紧按住,轻声说道:“戚夫人,你再歇歇吧。”
“夫人,夫人,你快来看,贼人都跑啦,我们又赢了。”方才说话的女娃喜不自禁的跑去一边,在一个靠在墙上尽力喘气的女子身前欢畅的说道。
戚夫人拉着戎装女子的手,一哭起来便没个完了,嘤嘤咽咽,好一个泪眼婆娑。
戚夫人长出了一口气,一脸欣喜的说道:“这些挨千刀的终究走了,程夫人,他们还会返来么?”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都不能慌,我信赖纪诚,你们也应当信赖本身的夫君。
世人纷繁点头,这戎装女子已是世人的主心骨,现在戎装女子说了甚么,世人便当是甚么。连日鏖战,已让这些百姓倦怠不堪,如果不是因为戎装女子不断的鼓气鼓励,或许这座城池早就落到了草海游兵散勇的手中。
女子走到此处,温颜一笑,悄悄将妇人滑落了一半的外套拉了拉,盖好了些。这些日子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天气渐凉,妇人的身子骨想必是熬不住的。
女子和顺的和身边路过的每一小我都说上一两句话,或是勉慰,或是问候。有泪眼婆娑的老者,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另有一脸崇拜,忘怀了痛苦倦怠的乡民,非论身外景况如何,也不管是不是饥肠辘辘,困顿不堪,总会尊敬的看着女子,应上一两句话。士为知己者死,当是如此。只不过一小我如果能有一个可为本身死的知己,该算不枉此生了,而面前女子,却仿佛有一城不计存亡的百姓百姓可觉得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剩下这一座残城孤零零的耸峙在这片地盘上,春季余晖,显得格外的破败冷僻。
戎装女子柔声安慰道:“戚夫人,如当代道不承平,那里另有人送信,放心好了,纪诚他们和庆儿在一起,没事的。”
戚夫人眼眶一酸,眼泪便如珠儿般落了下来,冲去了脸上的烟泥,暴露颇显白净的肤色:“也不晓得他们如何样了,庆儿有没有受冻挨饿,这些天如何连个手札也不给我们奉上一封,我,我,我……”说着说着,戚夫人便抽泣起来,惊醒了正在熟睡的两个婢女,展开睡意昏黄的双眼,茫然的看着自家夫人。
跟着这一声呼喝,城墙上陆连续续的站起来了很多人,相互搀扶着趴在城墙上向外张望。一眼望去,俱是老弱妇孺,最小的才未几十来岁高低,年纪大的却已经白了髯毛,走一步都要喘上两口气的老者。并且城墙上多数是女子,天然不是呼察冬蝉麾下那些比之猛虎还要凶上几分的女将,都是些平常人家的女子。这些女子年纪有大有小,没有礼服,更没有盔甲,便穿戴常日在家时的衣裳,有锦衣华服,也有粗布麻衣,形状各别,多不堪数。不过现在都是一片污黑,便连脸上的模样也被炊火熏的看不逼真,实在狼狈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