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不动声色地瞥一眼朝华递上来的字据,皱眉道:“这事我晓得。不过几百两银子,有甚么大不了。都说汝南侯如何受陛下重用,想来你从小也没吃过苦受过穷,怎地竟将财帛看得如此重。”
老王妃问起无双备车筹办去哪儿,她便只说筹算出门去买几本书,隐去杨天戈到君家一事。
替无双备车的马房管事本正围在她身边献殷勤,见了来人,赔笑的一张脸现出惊奇不已的神情。幸亏他很快回神,还不忘低声提示道:“王妃,这是老王妃与大郡主。”
再看看楚婠,娇俏的小圆脸,眉眼温和,比起母姐,反而更像静妃。
按事理,老王爷归天后,老王妃该当从正院搬出,将正院留给楚曜和他的王妃。但是不知是何启事,她却并未挪动处所。
万想不到本日头一回照面,老郢王妃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冷酷又抉剔,满满满是嫌弃之意,如同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难不成谁养大的就像谁?
但是无双可没那般好欺负。她见了乔妈妈后,已叮咛朝华回房去把乔妈妈先前立的字据取来。此时恰好趁机道:“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还请母亲过目。”
可这事,她分毫不睬亏,自也不怕与乔妈妈对证。
楚婠还未见到生母面孔,先在廊下听到她挖苦无双。楚婠与无双向来要好,是以最见不得她受冤枉,一进门就急着替她辩白:“哥哥发卖几位妈妈并不但是因为财帛之事,她们在乞巧姐姐的饭食汤药里下药,害她久病不起,并且我还是以受伤撞伤了头。”
无双一向等着她发难,闻言豪放地抬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然后道:“母亲,此事另有启事……”
她心心念念一向想见的母亲?
无双倒是无所谓。比起规规整整的正院,她更喜好楚曜专门建来给她居住的远香堂。
楚婠想过千百种与母亲见面的景象。欢天喜地有之,相拥落泪亦有之,无一不是修建在母亲和她一样顾虑对方的根本上。唯独没想过,老王妃会对她毫不体贴。
难不成束缚下人,让他们不能从公中擅自挪钱它用另有错了?
她面上闪过些微不悦之色:“如何回事,一个两个都这么没有端方。你进门来连礼都未曾向母亲与姐姐行过,就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废话,谁教的你?”
被怒斥一番,楚婠有些委曲。
她身穿天青色斜襟袄配茶青马面裙,皆是纯色料子裁制,并无任何纹饰。乌黑的头发挽成圆髻,插一支白玉无任何雕饰的簪子,腕上戴一对同是白玉打造的镯子。除此以外,身上再无其他金饰。
无双模糊记得,宿世她离家时老王妃仍未回郢王府,是以她固然嫁过来小半年,却从未担忧过该如何与婆母相处的题目。
无双虽先一步领教过老王妃的冷酷,但万想不到她对十来年未见的小女儿也是如此,不免有些为楚婠不平。
无双本能想辩白,但是对方到底是长辈,又是楚曜的生母,她忍了忍,便将话到嘴边的话咽了归去,只是恭敬道:“母亲经验的是。”
老王妃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完整不管她们姐妹间辩论。
三人在正院堂屋里依序坐下,丫环很快奉上茶点。
说着掀起新蓄的刘海:“这里另有伤疤在呢。”
无双本就如此猜想,不过她未曾见过老郢王妃,不敢贸冒然上前相认。此时听了在王府当差多年的老仆提示,立即快步迎上去,毕恭毕敬地向婆母与大姑子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