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把无双的委曲全勾出来，她推搡着他，嚷嚷道：“出去出去，讨厌你！一点也不想看到你！走了那么久，也不给我写信，当然不熟谙你！”说着小嘴一扁，“我还觉得你出事了，大师都瞒着我，呜……”金豆豆跟下落下来，话语也转了风向，“乞巧说下着大雪呢，你如何穿这么少？连大氅也没有，哼，冻坏了我也不照顾你！”
无双神情恹恹的，想了想，点头道：“别管我了，你自去睡吧。”说罢，翻了个身，脸朝床里闭起眼来养神。
老王妃身边靠近些的人都晓得，当初老郢王归天，老王妃一心一意想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如果个男孩，就承了郢王的爵位。这事当然分歧礼法，但大师都当她丧夫后神智变态，并未是以对她有何观点。何况楚婠生下来是个女娃，老王妃的念想底子不能成真，大师就更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无双悄悄地躺在黑暗里，只感觉五感都比平时灵敏起来，她仿佛听到了雪落松枝扑扑簌簌的声音，另有脚步踩踏积雪的声音。
无双眨眨眼，她竟把他数来了？早晓得这么灵验，她就应当每天数羊的。
郢王府正院里，老王妃已歇下。半睡半醒间，听到次间一阵喧闹，刚睁眼，就见灯烛摇摆，脚步混乱，有人进了寝房。
二更时，天空飘起雪花。
当时楚曜不过十一二岁，明知母亲的心机，却向来不说甚么，每日该做甚么就做甚么，井井有条，一丝稳定。因此特别得了太后与德庆帝的赞美。
睡在次间榻上值夜的乞巧闻声，披着衣裳跑出去。见无双除了神采有点白，并无别的甚么不好，回身倒了杯茶喂她，又重新烫了汤婆子给她暖手脚。
“嗯？”楚曜挑眉，“没传闻谁睡觉时穿戴外裤的……”
乞巧顺服地放下床帐，吹熄了桌上的灯烛，蹑手蹑脚地退回次间去。
不大会儿数到一百下，不但没添睡意，反而更精力了。
楚曜见他去得远了，对身后的卢鹏道：“我们也走吧。”
“你你你……烤火就烤火，脱衣服干甚么？”她捧着脸问。
无双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气鼓鼓地躺归去，又拿被子蒙了头。但是内心到底不平气，又扯了嗓子喊：“大好人！不害臊！”
那当然不可，脏都脏死了！
无双没有辩驳他，只是一骨碌躺下，拿被子蒙了头。
但楚曜并没有耐烦等她辩白，再次问道：“我就是想问您一句，我的王妃去哪儿了？”
“母亲？”楚曜大笑起来，“我走南闯北，也见过很多人家的母亲，有谁是您这个模样的？您很恨我吧？不然为甚么那年父亲过世了，你要在我的山药粥里下药，若不是父亲送我的那只哈巴狗玩皮把粥打翻了，只怕我早陪着父亲一起去走鬼域路了。天底下真有您如许的母亲？婠婠式微地时，您对她寄予厚望，成果生下来是个女孩子，不能如您的愿了，便远远把她丢开。婠婠长到十三岁，连本身亲娘高矮肥瘦都不晓得，天底下真有您如许的母亲？我念在您到底是我的生母，只要您活着一日，我自会奉侍。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情，我就当还了您的生养之恩，不与您计算。但双双不可。我畴前没同您说过，现在正式奉告您，若您再伤她，就算您是我母亲，我也不介怀让您尝尝昭狱里的手腕。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天不早了，娘早些安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