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星抓着茶杯的素部下认识地微微用力。
南境还未光复,北境再刮风云。
伤筋动骨一百天,端木宪借着胳膊的伤请了假在府里养伤,他避开了天子,其别人却避不开,不时有官员登门借着探病找端木宪抱怨,说天子比来固然不闹着要去避暑或者秋猎了,不过表情很烦燥,老是大发脾气,这早朝不是直接罢朝,就是没说几句便甩袖走人。
车厢里再次堕入沉寂。
发完牢骚,那些官员就摸索地问端木宪,想看他何时销假。
耿海的身子肉眼可见地狠恶颤抖了一下,眸子里既震惊,又有一种“公然如此”的哀思。
耿海持续说着:“慕建铭不但给了我一封密旨让我捏造证据谗谄镇北王府,别的还给了我一封密旨,让我对镇北王府不留活口。”
但是,耿海却对此束手无策。
她明白端木绯的意义,关头在于她的父皇是不是同意……
不管如何,去媾和的使臣才走了几天,不管是战是和,一时半会儿,他们远在都城里也只能悄悄地等动静了。
“当年的那封密旨,我还留着。”耿海越说越慢,在这沉寂的地牢中,他的呼吸是那么浓厚短促。
跟着那沉重的开门声,一股阴冷的风自门后的地牢劈面吹来。
她是公主,生来就是天之骄女,无忧无虑,只要两年多前大皇兄赴南境时,第一次感遭到战役的残暴,母妃这两年经常会展转难眠,担忧大皇兄的安危……
畴昔这一年多冗长的监狱生涯让耿海清楚地明白一点,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一个还会说话的死人。
他咬牙问道:“薛昭,你到底想如何样?”
那是当然。
“薛昭,你奉告我,我们耿家现在如何样?!”
她勾唇笑了,对着端木绯点点头,“嗯”了一声,实在内心还是有些忐忑。
岑隐熟门熟路地沿着石阶往下走,固然内里骄阳灼灼,但是他身上却没有一滴汗,肌肤在橘黄的灯光中如玉似瓷。
耿海心中忍不住想着,视线半垂,掩住眸底的异色。
现在简王战死,大皇姐嫁给了君然,而君然随时会去北境,现在的北境情势严峻,连简王都败北了,另有谁能撑得起北境的防地?!
涵星怔了怔,瞳孔一点点地变得幽深起来。
下一个,恐怕就是现在还高高在上地坐在龙椅上的那一名了。
“这第二封密旨中,慕建铭为了将镇北王府一举毁灭,让我勾搭北燕,找北燕人借了兵,与我手上的五千兵力一起共同撤除镇北王府。”
端木绯没有说话,她并不悲观。
涵星一时感觉恍然如梦,俄然又想起了客岁南巡时的所见所闻,想起那片繁华下的装点承平……
耿海眸子里的那簇火苗摇摆了两下,似有踌躇之色,毕竟开口道:“皇……慕建铭当年即位后,对镇北王府一向心胸顾忌,一向都想着法地抓镇北王府的把柄,直到华藜族的阿史那悄悄派人给他送了密折告发,慕建铭让我前去北境查探一二。”
当初他是留着这道密旨,也是以备万一,怕天子今后坐稳了江山就翻脸不认人。
他浑浊如泥潭的眸子里充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天子实在早就已经下定决计,要肃除镇北王府这个眼中钉,阿史那的告发也不过是让天子决定提早脱手罢了。
耿海暮气沉沉的眼睛里闪过了一点光辉,如一簇被扑灭的火苗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