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院门敞开,自内里走出一个胖妇人。
用饭时挨不过众街坊劝酒,多贪几杯,醉倒在镇上铁匠家中,不想半夜惊醒,眺望颜府堕入火海。情急之下,伴同众街坊跑回颜府救火。
当年为遁藏棕熊,跌落山涧瀑布,为水下暗潮冲到地下迷宫,险死还生,困居十五年,却未想到铁笙等人蒙受如此虐待。
铁笙等人逃回镇上,喊来街坊乡邻上山去救方白衣。沿途见到枝断石裂,血迹模糊,显是棕熊受伤,狂暴而至。
方白衣为之惊诧,却也只当铁笙出门在外,铁匠大叔思念爱子而至,不由叹道:“本来如此,只是铁笙可曾返来过?”
耳聪目明,府中隐有话语声传出,与当年无异。方白衣眼眸中闪过希冀,莫不是寇哲渊得了失心疯,尽是胡言乱语,何曾产生灭门惨祸,倘若真是如此,只怕颜府早已残垣断壁,墙头野草都要稀有尺是非。
恍忽间,方白衣仿佛心生错觉,仿佛从未分开过。
“小少爷,两个月前曾经有位女人来过府上,长得跟天仙儿似的,就是待人接物冷冰冰的,让人感受跟寒冬腊月似的。”眸光掠过傅香凝,颜洪说道。
寇哲渊心中惭愧,拨银重修颜府,遵循先前布局,移花木栽种,尽复颜府旧貌。平时多有派人打理,更得镇上街坊互助,这才有本日之颜府。
傅香凝带着小不幸和输不起,亦是为颜乐施佳耦上香。单是得蒙当今圣上御赐金匾,就受得起她凝香公主膜拜,何况进得颜府,亦有拜见长辈之意。
傅香凝眸中落泪,再也不顾矜持,自背后紧紧拥住方白衣,娇颜靠在那刻薄的背上,无声抽泣。小不幸亦是抽搐落泪,背过身去,不忍见此人间惨事,输不起抬头向天,眸中泪光模糊,喟然感喟。
仿佛惊骇转过身后,方白衣便会消逝不见,口中不断,复又喊道:“街坊们快来,颜大善人府上的小少爷返来啦,方哥儿返来啦!呜呜呜......”
方白衣认出白发老翁,仓猝抢步上前,将其扶住。来者恰是颜洪,曾是颜府门房,偌大的颜府现在只剩下他孤苦怜仃,却也是年逾古稀,沧桑暮年。如果方白衣晚归几年,只怕也是无缘得见。
胖婶在前带路,带方白衣去往府中灵堂。方白衣福缘深厚,有惊无险,固然时隔多年,却已安然返乡,为颜乐施佳耦上香祭拜,以告慰在天之灵。
颜府。
据镇上更夫所言,曾经见到十余个黑影,纵掠腾踊,好像幽灵鬼怪,皆以黑巾遮面。未及叫唤,已被利刃穿胸而过,若非天生异禀,心生右边,怕是早已断气身亡。
半晌,方白衣长叹口气,道:“铁笙没死,前几天我曾经见过,固然相隔多年,但我仍然能够必定,那就是铁笙。”
受人所托,特地看望?
只要教书先生身具绝世武功,却已拜别多时,又怎会惹来江湖人物寻仇。黑衣人行事勇敢,半晌间杀死二十余人,府中金银分毫不取,似是专为殛毙而来,偏又将母亲掳去,音信全无。
喊叫声锋利低垂,颤若哭泣,胖婶终是坐倒在地,以手掩面,嚎啕大哭起来,悲切苦楚,催人落泪。
铁笙?
身躯凝立不动,眼眸中希冀散去,尽是落寂黯然。神功通玄,已是晓得偌大的颜府,空旷沉寂,固然有佳木碧绿,奇花闪烁,清泉流水源自花木深处,盘曲泻于石隙之下,倒是楼阁亭台空置,久无人住,贫乏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