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四娘斜了绿珠一眼,绿珠忙道:“娘子,你听我说。因闻此人是专为娘子来的,又见他举止沉稳风雅,不似那轻浮浪荡混迹风月场合之人,绿珠便替娘子上了心。不错眼地察看了他半日,他对娘子的诗文仿佛很有兴趣,反几次复看了无数遍,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感喟。偶然又悲,偶然又笑。与娘子作诗时的神采相差无几,显见得是晓得的。绿珠感觉,此人倒算得上是娘子的知己了,别的不说,比那只会夸夸其谈的杨家七郎可强很多了。”
“这位郎君虽是初度上门,心诚着哩。我再三奉告他,四娘这几日不在。并且照国公叮咛,一口咬定我也不晓得去了那里,何时返来。可他非要等,还与我打赌,说你本日定会返来。我还不信哩,没想到我儿公然返来了。”
“但是周国公送我儿返来的?国公但是有急事在身,怎不出去坐坐?我儿但是欢畅坏了,国公未曾想到,你怎不请国公出去坐坐?我早说了,我儿好福分哩。国公不说要接我儿出去好几日么,我儿怎地连夜就返来了?”
春四娘见她眉飞色舞唾沫乱溅的模样,不觉讽刺道:“这倒奇了,玉娘一贯惜财如命,现在输了赌注,怎会如此欢畅?但是赚得狠了,嫌钱多烫手?”
春四娘知她意义,也不解释,只抬高了声音问:“绿珠你可知等着要见我的是谁?”
说到最后,绿珠的眼睛迸出了光,靠近春四娘,低声道:“娘子不必担忧,依绿珠看……”
与武敏之说的与人有约,不过是春四娘为了脱身假造的大话。现在听春玉娘说真有人等她,她不觉咦了一声。
月奴很乖觉地往她怀里靠了靠,四只小爪子隔着衣服紧紧地攀在她的胳膊上,一声不敢吭。
春四娘刚跨进春宅大门,春玉娘便喜不自禁地迎了上来。
春玉娘紧紧地跟着她,低声道:“我儿但是不会服侍,触怒了国公?”
春玉娘伸长脖子,望远处张了张:“我儿方才摆布张望,看你那严峻万分的模样,望甚么呢?”
莫非是那杨家七郎?与她算得上有些友情的,除了杨烔,再无旁人。他明知她跟武敏之去了,还等在那边干甚么?少年人八卦心太盛,等着听后续?
春玉娘想得高兴,神采却一正,蹙紧眉头诉起了苦:“我的儿,你这话可冤枉死娘了。须知我们陋屋蔽户,小本买卖,若不是娘苦心运营,精打细算,咱家高低数十囗人,怎有这舒心日子过?我儿平日慎重,本日倒说得好现成话哩。娘惜财如命?也不看看你整天住的,常日吃的,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不是娘夸囗,我儿本身想想,这平康坊从南到北,哪家能比?那个不羨?”
春四娘打断了她:“依绿珠看,那是个如何的人?”
“玉娘明知我要出去好几日,为何又在这里等我?”她忍不住扬眉笑道,“莫非玉娘竟算准了我定会返来么?夙来晓得玉娘妙手腕,倒不知何时学会这未卜先知的本领了?”
春四娘慢下步子,侧目细心看了春玉娘一眼,发明她不象在说现成话。
“如此星斗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玉娘莫非才子有约?真恰是好兴趣。”春四娘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忙闲扯了几句以压惊。顺手紧了紧披风,将藏在衣服里的月奴藏得更深。
绿珠眼里的骇怪换成了欢乐:“面熟得很,并非熟客。”停了停又说,“应是初度上门。不过绿珠瞧着他倒真是心诚。脱手风雅不说,假母怕他久等不耐烦,几次三番劝他去三娘房中坐坐,他竟是毫不考虑,一囗便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