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香阁内帷幕重重、沉香冉冉,丝弦之声不断于耳。厅子正中鼓瑟齐动,旃檀上一名身材曼妙的少女身着薄透霓裳,正欢畅的舞动不断。两侧的雅室秘室里,名流显宦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纵情饮谈。
“河东……契丹……”谢云眉头悄悄一挑,不由如有所思地摩挲着双手。未几时,他便只听中间雅间传来一阵开门声。谢云精力一振,飞速闪到本来等待的雕栏处,尽力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放弃将来之事,现在在亲仁坊居住的人,又确确都是凤雏麟子、高官尊爵。谢云甫一踏入坊门,远远便瞥见高阁林立的昌乐公主府与万春公主府。
那位持了名刺出来的主子终究大步走了出来,走到谢云面前,笑容可掬地躬身说道:“谢郎君!杨驸马有请,还请郎君随我入内。”
谢云悄悄颌首,报之以淡淡的笑意。那主子再一躬身,便施施然退了出去。
到了万香阁,远远便可见门前已是结驷连镳。此中来往客人多是穿着绫罗绸缎、服紫穿绯,明显都是贵戚豪门之辈。
李暠归天后,此处又不知被哪位朱紫所收买,转而修建成现在的“万香阁”。
谢云往房内逡巡了一圈,摇了点头闭起眼睛,竖耳赏识着帷后乐人传来的箫韶曲声。
“嘘!孙校尉噤声!谨慎隔墙有耳……”房内又有一人抬高了声音呵叱。
谢云从怀中取出一份泥金名刺,点头笑道:“鄙人陈郡谢云,蒙杨驸马具帖相邀,特来贵阁谒见。”
邻近万香阁时,谢云这才缓缓上马,尚未走到大门前,便有一个主子当头站出来拦住。
那主子接过一扫,面上便暴露恍然大悟的神采,赶紧换了一副恭敬的神采,低头沉声道:“本来是谢云谢郎君。杨驸马已经在三楼久候多时,郎君请快快随我来。”
甫一踏入房门,一股淡淡的熏香就从帘后扑鼻而入,谢云顿感神清气爽。待跟着主子走到帷幕后时,只听得乐声乍起,房里顿时传来一阵袅袅之音。
“刘骆谷,我传闻朝廷年后筹算召安帅进京,不知可有此事?”
直到现在,谢云内心都有些迷含混糊。他与这位驸马杨錡虽有几面之缘,却也只是说过几句场面上的客气话罢了,谈不上有甚么厚交。
房内传来举酒作乐之声,旋即那位被称为“孙郎”的男人沙哑地笑道:“吓我一跳,我还觉得契丹跟奚族那件事被朝廷晓得了……”
谢云微浅笑着点头,眼神驰隔壁房门偷偷瞟了一眼后,才整好衣衿跟着他走入内堂。
房内声音稍稍抬高了些,模糊细细传来“河东……契丹……公主……”的恍惚话声。
“刘骆谷……安帅……”谢云本来站在雕栏前闭目养神,此时听到房内有些肆无顾忌的群情声,不由得身子一震,猎奇地往房门移近了几步。
谢云边侧目赏识,边跟着仆人走到阁台的三楼上。邻近栏尾的雅间时,那主子俄然矜持的笑道:“容仆先出来禀告驸马,请郎君稍候半晌。”
而程伯献身后,此地又赐给黄门侍郎李暠。这位李暠跟李唐皇室的先祖,即十六国期间西凉太祖李暠同名。他是唐朝淮安王李神通的曾孙,清河王李孝节之孙。十年前金城公主请定汉蕃鸿沟,树碑赤岭,便是他作为唐廷使臣出使吐蕃,也算是一名驰名的人物。
昌乐公主与万春公主都是当明天子李隆基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