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腿早就没了知觉,唐娇舔舔嘴,感觉又饿又渴,最后实在没体例,趴在地上,咬了两口雪,咀嚼下肚。
第三天夜里,乌云蔽月,夜鸟啼鸣,大理寺内一座偏僻院子里,火把林立,保卫森严,唐娇跪在雪地上,双手反捆身后,鬓发狼藉,遮了半张脸,小小的身子,微微发着抖。
暮蟾宫掏空了身上最后一个铜币,才得以脱身,跌跌撞撞,奋不顾身,吃力千辛万苦才摸进了大理寺,见着了唐娇,松了口气。
垂垂的,有一个声音在心底问他,他若不来,你真要杀她?
“我原觉得先帝死了,太子也死了,以是天机才会转而搀扶你。但明天看来,他那位太子主子还活着,他畴前忠于他,现在也忠于他。”王渊之似怜似悯的俯视她,“你不过是他丢出来吸引我目光,管束我行动的棋子。”
“好。”暮蟾宫将怠倦不堪的她拥进怀里,暖和她,伴随她,对她说,“我陪你到天亮。”
“甚么事?”王渊之转头看他,眼神冷冽,“是不是有人攻过来了?”
这一起上凶恶非常,最险的一次是被个地痞拿刀拦下来了。
两人相依相偎着,坐到屋檐下,看着内里纷飞的大雪,直至天光乍破。
他没想到会是如许的环境,没想到天机竟如许绝情。他原觉得天机固然冷血狡猾,但唯有一颗忠心是可取的,先帝已死,太子已亡,剩下的只要公主,他若不来,先帝血脉本日就要断绝于此,天机怎能够不来?他怎能不来?
说完,他伸手贴着她的额头,公然火普通的烫手。
王渊之看了她一会,迷惑道:“你为甚么还吃得下饭?”
唐娇沉默半晌,俄然从床上翻下来,伸手拿起白瓷碗上搁着的竹筷,挑起一团白米饭,颤颤巍巍的送进嘴里,因为手指还不大矫捷,以是半途漏了很多饭,可她还是锲而不舍的吃着。
顿了顿,他又冷酷,又残暴的补上一句:“现在,是弃子。”
现在,她松开手,胭脂盒从掌心滑落,掉在雪地上。
“他不会来了!”唐娇有燃烧气上涌。
直到书吏过来唤他,她仍然没开口求他。
“不,他会来的。”王渊之紧紧盯着她,抬高声音道,“如果你真的是前朝公主,那他必然会来救你的。”
存亡之前,谁能真正保持安静?
王渊之悄悄看着她,豪情藏在冷酷的脸谱之下,恨她爱她,怪她怜她,各种滋味,五味掺杂,想要杀了她,感觉她死了,他就不会再受此煎熬,却终究……还是舍不得。
王渊之摆摆手,表示放行。
“你说甚么?”王渊之神采微变道,“详细是甚么环境,你说明白些!”
这三天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念叨着天机。
“太子?”王渊之蓦地转头看向唐娇。
叛军举的是太子的旗号,而非公主。
“归去干甚么?等死吗?”王渊之嘲笑一声,脸上霜冷似雪,眼中烽火炽热,他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头也不回的对暮蟾宫道:“人交给你了。来人!告诉白家,郭家,另有左统领,刘侍郎,点起兵马,进宫护驾!”
嘴上说说是一回事,做不做获得是另一回事。
她决定,只要他来了,她就把他打个半死,然后再谅解他。
王渊之看着她。
“为甚么?”暮蟾宫有些惊诧。
唐娇昂首,深深吸了口热汤,润了润喉咙,对他沙哑道:“……再等等吧,等等他就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