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烽火连城,契丹精骑突袭出境,倒水沟军堡被团团包抄,猖獗的蛮子潮流般向军堡冲上来,十来个军守兵仓促应战。面对来势汹汹的蛮子,昔日里朝夕相处的火伴接连战死,他看到人高马大的黑牛被蛮子的刀砍进了脖子,阿谁常日里寡言少语,显得有些痴傻的男人,抱着两个蛮子滚落山坡。
这一段浮桥,蒙受的压力格外之大,吴军一波一波涌上来,像是永无尽头的铁甲兽潮,前赴后继,不知倦怠。吴国舰船的楼体、帆船、桅杆,如山如林,密密麻麻望不到绝顶,如同一曲弹奏不完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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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全握紧横刀,环顾四周,无处不是敌我将士拼杀的身影,烽火烽火中,不断有人倒下,再也爬不起来,数不清的将士惨叫或是呼号,人声埋没在战役声里,如同飞溅不起的水花。鲜血黑血流成一滩一滩,相互隔断而又连接在一起,散落的兵甲旗号如同丧失朝气的野草,尸身被踩踏着不自发扭动,没了模样。
“闭嘴!”马怀远坚硬伟岸的身躯如同山峦。
“超越万人!”
这话有指桑骂魁之嫌,明面上赞美复州军悍勇,实际上指责柴再用作战不力,柴再用兵马平生,鲜有败绩,走到那里都备受尊崇,何时受过这等鸟气,面色顿时就垮下来,寒声道:“都押衙不必担忧,如果本将以数倍精锐之师,狮子搏兔尚且不能胜敌,另有何脸孔立于当世?这座浮桥,本将本日一决计之!”
“马怀远!”
“的确如此。”马怀远手指周小全的防区,“你部位置,正处浮桥中心,必为压力最大之处,吴军蓄力再战,必猛攻你部。”说罢,神采庄严,“答复本将,周批示使,可否胜利扼守浮桥命门?”
他挥刀,进步,再挥刀,再进步,吴军在他面前倒下,他身材里流出的血液也愈发多了。但他眼神果断,身躯矗立,脚步妥当,半晌也不会停下,一步也不会后退。
在刀刀相撞的碰击声中,敌我甲士接连倒下,血液像是锅里的沸水,迫不及待要飞出体外,霹雷的战鼓声赛过了统统,好似锅底熊熊燃烧的薪草,在促使他们沸腾不止,至死方休。
周宗在一旁道啧啧而叹:“听闻复州军近年来鲜有战事,士卒多为未经烽火之辈,开初鄙人还觉得,以我吴军之精锐,必能一击而溃,未曾想这复州军竟如此悍勇,面对我数倍吴军,鏖战半日,竟然毫无颓态。”
趁着对方收斧的工夫,红着眼的周小全大喊一声挥刀斩下,想将对方劈成两段。他的刀还未触碰到对方的甲胄,即被对方身边的吴军举刀挡住,不管周小全如何用劲,都砍不下去。
马小刀惊诧昂首,眼中尽是惊骇。
“都头!”
“很好!”马怀远点点头,“本来你的确会被换下歇息一阵,不过,你的批示使已经战死,本将现临时委任你代你部批示使一职,也就是说,你得持续参战!”
周小全望着浮桥中心出身,半响,竟然笑了笑,“胜利并无掌控,成仁却有决计。”
周小全咬紧牙关,不让本身叫出声,但身材里敏捷流逝的力量,让贰心跳突然加快,一股惶恐到堵塞的寒意,从脚底升起,刹时就冲到了脑际。不等他如何行动,一阵疾风俄然袭来,在周小全认识到甚么的时候,那阵风就已经到了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