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璟道:“武力平蜀,已不成制止,然要行此事,先需有‘四得’。”
“吾儿之意是?”
郭崇韬领军伐蜀,李严为三川招安使,“严与前锋使康延孝将兵五千,前驱阁道,或驰以词说,或威以兵锋,雄师未及,地点降下”,功在全军之先,风采令闻者佩服。王衍欲降之际,给康延孝递信,明说如果李严先来,他即开城投降。
“起初孟知祥暗中援助高季兴,勾引其谋反自主,企图便在以荆南吸引朝廷重视,进而耗损朝廷兵力、财力,使得朝廷得空西顾。只是孟知祥未曾想到,荆南会被我儿如此等闲安定,荆南之役,我大唐不但未曾自耗兵力、财力,国库反而因其获得弥补,今后要用兵两川,荆南之财充足三成军资。”
“国政日趋安稳,藩镇无不臣服,新政推行百姓归心,再有二三载,可得稳如泰山;北境草原诸族自顾不暇,南境唯独杨吴摩肩擦掌,但是现在你既俘得徐知诰,当能够交还徐知诰为前提,与杨吴暂定互不发兵之约;两川之真假,以军情处之能,假以光阴,亦不难体味;唯独伐蜀之师五万,二三载不能得。”
郭崇韬平蜀,孟知祥并未参与,他成为西川节度使本就是猴子摘桃,他的儿子孟昶并及琼华公主仍在洛阳——琼华公主,乃是庄宗堂姐,孟知祥之妻。孟知祥野心收缩,在蜀地胡作非为,也算是“内恃帝威、外拥强兵”。
“父皇,今秋若得歉收,朝廷当采选中心军,重塑朝廷侍卫亲军与天子六军!百战军放之河阳,如若猛虎游戏荒漠,不得其用,不如编入禁军,才算是正得其所。”
李嗣源愤恚道:“孟知祥先是私留财绢,后又杀我朝廷大臣,现在连家眷都不肯留在洛阳,叛国之心昭昭,朕岂能容忍此举!”
其他各地,则多不值一提,西南、南诏本就一隅之地,乱则乱矣,定也易耳。
“河阳有百战军两万。”
独一让人费心的,大抵就只剩渤海国了。现在海东盛国有复兴之象,前些时候大明安遣使朝贡,尊卑拿捏得很有分寸,让李嗣源甚为畅怀。至于渤海国事否有图谋高丽之念,李从璟现在也不太体贴。
董璋既死,李从璟起初还希冀东川之局能有分歧,现在看来汗青的轨迹确有其必定性,两川之局也没因为死了一个董璋而有本质窜改,惜乎彼时李从璟远在幽州,权势未成,对两川之事爱莫能助。
“......但是百战军乃你之亲军,素由你率领,有你无数心血,为父怎忍夺之?”
在李从璟心中,有关于军队扶植的一整套计划,那是后代先进思惟与当世实际紧密连络的产品。
“重塑兵制,变藩镇之军为帝国之军,的确关乎帝国强大。”
他这个态度,将剑子气得柳眉倒竖,倾城之颜刹时覆上一层寒霜。但是他毕竟授人以柄,怒不能发,纠结之下,直欲吐血,终究也只能恨恨顿脚。
河陇、西域之地不必说,一盘散沙,独一个字能描述:乱。其邻地吐蕃,也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