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想,等今后宫里莺莺燕燕多了,还指不定几日才气见你一回呢,眼下这类时候不珍惜,今后难道是要悔怨死?
吴国三十余州,掩有江淮充足之地,数十年来无数中原百姓南渡,至今也不过五百万人丁罢了。
“数十年来,莫非我都只是井底之蛙,夜郎高傲?”钱元瓘心中五味杂陈,再看这位大唐太子时,如何都感觉对方的笑容有些奥秘莫测。
面前有无数光环在身的太子欢畅而笑,“节使是当世人杰,能得节使此等嘉奖,本宫亦是幸运。”
钱铧受宠若惊的神采落入钱元瓘的余光,本身这位伯父声音有些微微发颤,身子弓的更低了些,“鄙人之人,实在入不得殿下法眼。”
任婉如将李从璟的衣裳放到架子上,回眸笑道:“为人妻者,相夫教子是本分,若不能在你返来之时,替你打水宽衣,我岂不是太没用了?”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时候晚了便早些歇息,不必等我。”李从璟有些指责的对任婉如道,声音倒是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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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士子风骚,光荣乎?一定。”钱铧眼神凝重,这时才真有帮手钱谬安定、管理越地的风采,“天下事,君王不敢不知,但天下事,君王也不是全知。人生数十年,精力有限,不事小道,方能经心于治国大道,公岂能不明白?”
后半句话到了嘴边,钱铧硬生生咽下去,叮咛了一声让钱元瓘早些安息,他沉重起家,缓缓走出房门。来到阁楼廊道,走了没几步,停下步子,负手肃立,临栏瞻仰,瞥见月明星稀,这夜空有繁星千万,各有点点光芒,但即便是合聚众星之光,也比不得皓月之敞亮。
“臣,镇东节度使钱元瓘,拜见太子殿下!”钱元瓘躬身施礼。
一言以蔽之,你千万别惹他。
越地十三州,百姓总过才多少?
钱元瓘神采一凛,因为他触碰到了对方那双眸子,说不上锋芒毕露,也不能描述为深不成测,不蛰人,但也让人等闲不敢与之对视,像是埋没着旋涡的安静江面,一个不谨慎就会让人陷出来。
虽谈不上败兴而来,但绝对是兴尽而归,钱元瓘被扶进马车的时候,都感觉太子那张面孔驯良了很多。
身着明光甲的持刀卫士,穿红带绯的一众官员前头,是众星拱月般的大唐太子。
身着盘龙异文袍的太子,身姿矗立,贵气以外亦有一股豪气,对方面上固然含着浅笑,但钱元瓘还是感遭到了那股不容冒犯的严肃,若说出城相迎的苏逢吉身上最较着的气味是自傲,这位太子身上的标记则是王者之气,钱元瓘晓得这有众官烘托和对方那身显赫衣袍的干系,但本质上这仍旧是经年累月逐步养成的。
安史之乱、黄巢之乱、中原战乱,都是对洛阳形成过莫大打击的,宫殿屋舍焚毁破坏无数,城中百姓十不余一,眼下洛阳即便还没有规复鼎盛之象,却也血肉充分,钱元瓘如何能不悄悄心惊?
钱元瓘有些愠怒,“莫非定要我说他威武不凡,乃是人中龙凤才行?”
跟着说话深切,钱元瓘心头震惊越来越甚,对越地民风人物,这位太子可谓了如指掌,越地那些成名已久的有才之士与年青俊彦,对方如数家珍,乃至还朗读了几首诗词,说及楚地粮食特产,对方更是侃侃而谈,这让钱元瓘非常思疑,对方是否连越地每年的财赋都晓得,若非这位太子态度始终亲和,两人相处氛围和谐,他都要思疑对方是否要图谋越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