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喊:“军帅威武!”
百战军重新布阵以后,近两万甲兵军容寂然,此时无声胜有声,李从璟策马从疆场上缓缓回阵,参军阵中间缓缓而过,在马背上一一检视他的将士,面上有欣喜和高傲的笑容。他足以高傲,因为这场看似不成能的大胜,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将士,为他拼杀出来的。驱逐着万道炯炯目光,李从璟能够读懂此中的热切含义,这是男儿热血,是兵士情怀,人间最刚烈的东西莫过于此。落日并不太刺目,布阵划一的军阵,一眼望不到头,冰冷而肃杀的军阵,现在其间仿佛正奔腾着一股澎湃的热流,要在这夏季的傍晚,熔化民气。
李存勖一挥马鞭,奔驰而去,“顾不了这么多了,如果兵城被攻破,百战军被聚歼,王彦章就能中转郓州,到时候大事休矣!”
此战,百战军面对三倍于己之敌,仍然阵战而胜,如果劈面主将是庸将倒也罢了,不敷为奇,但梁军主帅倒是王彦章,是以这一场胜利,就显得极其弥足贵重。王彦章此番出征以来,不败金身初次被破,这让百战军高低一片欢娱。
两万将士,轰然一声,以军礼回应。
提及段凝,戴思远气不打一处来,“领军西行迎战百战军时,段凝信誓旦旦立下军令状,如果败北甘愿提头来见。可厥后如何?抛下数万雄师,几近是孤身回营,如此大败,竟然还腆着脸说百战军有救兵,被他们抄了后路,这才不得已败北。这也就罢了,这厮竟然还敢责问老将军,百战军的救兵为何会呈现在他身后,老将军为何听任李存勖的雄师从眼皮子底下颠末,而不过问!将败军之责都推倒了老将军身上。强词夺理、倒置吵嘴到了这类境地,真是闻所未闻!”
面前数万张面孔,或熟谙或陌生,驱逐上他们的目光,李从璟心潮澎拜。
王彦章身边的将领恰是戴思远,比起王彦章的安然,他眉眼间总有些许忧愁,这时道:“百战军确切不容小觑,但要说李从璟真有通天本领,却也不至于。老将军本日得胜,不过是吃了个小亏罢了,来日再战,凭我军兵力,何尝不能一举而下,将百战军从这里赶出去。”
一支雄师从杨刘解缆,直奔博州东岸,兵城地点的位置。这支雄师由李存勖亲身带领,是应李从璟和郭崇韬的求援,前去援助兵城的。但因为河道被梁军隔绝,因此他们只能在陆地上徒步而行,速率无疑慢上了很多,这让李存勖一向忧心忡忡。
事情果不出李从璟所想,接下来的几日,王彦章日日遣雄师出战,四周打击,百战军在李从璟的批示下,四周迎敌,每日都与梁军一顿好杀。跟着战事的停止,伤亡增加很多,但是梁军始终不能攻占兵城,初时只是纸老虎普通的兵城,垂垂有了真老虎的威势。如此一来,王彦章的战役停止的更加艰巨。但这也架不住王彦章人多,且有王彦章的调剂,梁军士气并未低迷下去,目睹兵城岌岌可危,百战军各部在李从璟等将的带领下,决死作战。
李从璟禁不住夸,笑道:“王彦章本日得胜,对梁军而言不过是吃了个小亏,折损也只在数千人,我料定明日王彦章必然会再战,到当时,还是一场大战。”
越想李存勖心中就越如火烧。
不知是谁先大声喊了一句,接着统统人都不约而同以拳击胸,在沉闷而清脆的甲胄声中,收回了他们震天动地的号令。两万人的号令如此划一,如此震惊民气,连头顶的暮云都被轰散,比之前战役时任何一次冲杀的嘶吼都更具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