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长乐的城防并不是那么坚毅。
“某宁死不降。”老尚书梗着脖子,“愿一死,不肯负先帝!”
王延钧又急又怒,口不择言喝道:“唐军来伐,尔等束手无策,只会相对垂泪,尸位素餐之辈,于国于民毫无用处,除却享用朕的恩赐,尔等还会甚么!大闽便是因为你如许的人太多,才挡不住唐军来攻!本日朕要南奔泉州,缓图大计,你又不准,如此做派,不是沽名钓誉是甚么?”
老尚书悲从中来,“这般说来,明日天亮,长乐铁定属于唐军了!既是如此,诸君何必吃力多此一举,逼迫我这不顶用之人投降?”
吏部老尚书心头哀思。
“城若破,臣愿以身就义。”老尚书伏地不起。
对方依仗着是王审知旧臣,向来没少向他直言进谏、冒犯他的天威。在王延钧看来,这老头子除了老而不死以外,半分用处也没有,也不会看人眼色行事,更不知国君大于统统,逢迎国君情意远重于江山社稷的事理。――朕是大闽天子,是大闽的天,你都不知好生奉养朕,让朕高兴,还美意义口口声声为了大闽社稷?即便是为了社稷,也当晓得,朕大于江山社稷!
天子要舍弃京都出走,这但是了不得的大事,长乐府的城防即使坚如壁垒,如果这等动静分散出去,军民必定也要跟着出逃,那城池还如何戍守,岂不即是拱手让人?
老尚书打量此人,讶异道:“唐军既然已经遣了使者入城?”
“尚书都在城头呆了一整日了,粒米未进,还是下去安息一二,用些饭食吧。”有与老尚书交好的官员,上城来劝道。
王延钧又道:“你不是要守长乐吗?好!朕就把长乐军政交给你,由你来统领长乐军民抵挡唐军!你不是向来依仗本身资格老,跟从过先帝,而自夸忧国忧民,敢为大闽江山效死吗?本日朕倒要问问你,你敢扼守长乐顺从唐军,与长乐共存亡否?!”
官员语气庞大,“既是如此,尚书何必承诺守城?”
想当年王审知在时,他倾力帮手,与其共治闽地,多年心血浇筑,终究使得闽地大化。百姓安居乐业,府库也非常充盈,而王审知也被封王,他本身更是身居高位,此等功业与风骚意气,人间罕见。
蒯鳌笑道:“王延钧在朝无道,长乐苦之久矣,今我王师既来,长乐军民焉能不箪食壶浆以迎?”
定鼎元年秋玄月,长乐举城而降。
获得动静的吏部老尚书,搂起衣袍就跑过来,挡在了正骑上马的王延钧面前,一双干枯的手死死拽住马缰,竟然平空生出很多力量,让王延钧一时没有摆脱。
“尚书此言差矣。”这时,将校中走出一人,倒是常服打扮,面熟得很。
孰料王审知一朝崩殂,王延钧便杀兄篡位,这也就罢了,其人上位后亲小人而远贤臣,让那薛文杰那等奸佞把持军政,闹得闽地怨声载道,好好的江山社稷成了一堆破铜烂铁,让老尚书跟王审知的毕生心血毁于一旦。
心头如此阵痛,老尚书骤闻王延钧要舍弃长乐府南奔,其间悲忿如刮骨之刀,让他痛不欲生,怎会坐视王延钧分开?
一番话,把老尚书说的呆在那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直欲吐血。
“公若上遵敕令,下顺民气,则朝廷今后于闽地设行省,公仍旧是社稷之臣,可为闽地百姓持续谋福,必为后代奖饰;反之,公若从贼,则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今不为朝廷所容,来日亦无颜面见闽王,闽地百姓闻之,不会奖饰私有忠义,只会戳公脊梁骨,如此青史之上留下骂名、遗臭万年,岂是公之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