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连续归去后,李从璟肃立于官衙前,吹平州秋风,望边地明月,冷静无言。
府门外的确堆积了很多人,一眼望去,整条街道都被堵塞,满是布衣黄面的百姓,黑压压一大片,少说有好几百人,更有公众不竭从街口、巷口堆积过来,将官衙围得水泄不通。火把下,这些百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皆都昂首眼巴盼望着方至府门的李从璟,脸上、眼中的神采叫李从璟一时有些看不明白,但无疑,都跟歹意无关。
方才老者最后那一问,一向回荡在李从璟耳畔,叫他不能安静。
卢文进不能留,既然要杀,便得让他死得有代价,这个代价,天然是对李从璟而言。幽云边地,固有热血报国之士,不乏意欲护边击贼之民,但也绝非贫乏蝇营轻易、见利忘义之辈,李从璟今“公判”卢文进,杀之以震幽云,是要立威,是要立名,更是要奉告幽云以内统统人,今有他李从璟坐镇的幽云,精忠报国之士虐待,叛国事贼之人必死!今后的幽云,是红色的幽云,是与契丹势不两立,决不答应灰色地带存在的幽云!
“将军神勇,护边击贼!”
及至千百人齐呼,声震云霄,反响耐久不断。
本已温馨下来的人群,再次激昂起来,人皆振臂而呼:“卫平州,越长城,复营州,入草原!”
老者长叹,眼神黯然,“年青时欲击蛮贼,意为边军,未曾被纳参军!”抬起手臂,“时价契丹出境,杀我乡民,愤然举犁击之,此疤为当时所留!”神采复又激昂,“虽不为边军,亦曾杀贼卫国!”
老者感喟道:“我等祖居于此,世为汉人,毫不甘为蛮贼!今平州为将军光复,小民大胆相问,何日复营州,何日出长城,何日叫契丹血债血偿?”
现站在李从璟面前的是位半百老者,髯毛斑白,头发希少,牙齿亦不全,他抓住李从璟扶着他的手,颤声道:“将军有为,我等信赖!但是边地数十年不平,百姓磨难深重,而王师不能绝。今见将军及将军麾下将士作战勇猛,奋然武力,固知边地安宁,我等望之有期矣!”
子时前刻,卢文进在平州城的部卒,悉数被斩杀。纵有些许就逮之鱼,不但无伤风雅,也逃不了几日,其本人被李从璟令人压下去,待来日处决。
王师何日复营州,何日出长城,何日叫契丹血债血偿?
翌日,李从璟张榜告民,三今后将“公判”卢文进,并处斩。
李从璟更加佩服。
孤身入契丹三载,忍辱负重,如履薄冰,度日如年,而能知契丹国事。三年后,离契丹,归幽云,入军府,献打算策,今,终得随王师出义兵,击贼诛逆!
李从璟背靠官衙,面对边地百姓,扶刀而立,心境狠恶。
何日,何日,何日!
李从璟疾步走下台阶,一一扶起面前数人,又让世人起家,道:“各位父老,何至于此!护边击贼,边军固有之责也,出兵复地,固将士所为,今从璟忝为幽云防备使,焉能不举兵器、亮利剑,与契丹蛮贼、叛国孝子血战?”
李从璟下达统共-军令时,天气已暮。-顶-点-小-说-及至战事停歇,还未到子时。
三年前,契丹蛮贼出境劫夺,其军至村外时,杜千书正读圣贤书,于窗前亲睹田中亲人死于契丹马刀之下,目睹村镇毁灭契丹血腥之手!逃离小村时,他泪流满满,回身跪立而拜,对血与火中死难的亲人发誓:此生必领王师杀民贼,灭契丹,报此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