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二十万大海普通汪洋、六合普通浩大涌来的敌军面前,他在着甲!
“末将得令!”
在只不过戋戋不到两万之数,但军阵严整、军旗飘荡的同袍面前,他在着甲!
尔等何人?数百近卫齐声喝问。
西楼建城之地,依山傍水,三面皆有群山,虽不高大,却恰得众星拱月之势;西楼城前,远近各处很有矮山土泡,然放眼观之,却无碍于六合广宽。
只要在入夜前围拢军阵,一旦进入黑夜,阵脚大乱的卢龙军,底子无从顺从大海袭来的惊骇,耶律倍与耶律德光此举,深得用兵之法。
那正在变阵的契丹世人,转脸相顾,既有骇然,又有狰狞。
锋刃森寒。
“战!”
疆场争胜,最上夺势。敌军众,我军寡,欲为守势,先立攻心。遣上-将,破军入阵,夺敌战心,是为首要之重。
大地广宽,金日西沉,在不高的断断续续的山峦上盘桓不去。郊野通俗,愈发烘托的矮山毫无气势,奔驰在山前广漠高山上的锋矢阵,向那此中一只牛角袭去。
黑袍黑发,铁甲骏马。
“精骑三千,随孤王杀敌!”
李从璟调转马头,锋利如金的目光,在万千将士身上扫过。战阵前,大将林立,李彦超、李彦饶、许大胆、徐旌等人,无一不是天下勇猛,不管放诸何军,都能杀出一片赫赫军功。上-将身后,铁甲如潮,一望无边,这里的每个将士,都是幽燕的大好儿郎,古往今来,以之成军者,无不精锐,常震天下。
当此景象,莫说胜负,但问一句:赴死何其轻易,求生多么艰巨?!
“率步军大阵,后山前结阵!”
铁骑冲阵,威势何其之大,说是山崩地裂也不为过。无需将士有任何行动,飞奔的战马,动员长槊向前,锋刃滑过契丹军士的咽喉、胸膛,刺穿甲胄又刺穿身材,将契丹军士的身躯带离马背。
牛角厚重,比那江河要宽。
阵战之道,杂糅万象,天时天时自是题中之意,因战事崛起,身前摆布皆敌军,先机已失,卢龙军局势极是倒霉,但是行军之法,必符进退之理,卢龙军虽处优势,但还没到九死之地。
射出弩箭,马队收弩端槊,平举向前。
只是谁也未曾预感,这时候卢龙军阵会分出一支精骑,主动反击!
他们非常冲动,因为卢龙军的这个马脚太较着,军阵腰部防备最是亏弱,制腰则制身,这是连百夫长都晓得的事。何况他们身后,另有更多的契丹精骑在奔来。
外层的契丹军士,睁大了不成思议的双眼,下饺子般接连坠马。
李从璟选的是耶律倍这一方。
卢龙军阵是大湖,三千精骑分流而出,卷动烟尘,其势自成一条江河。江河奔腾,前阵渐尖,后阵渐厚,遂成锋矢阵。契丹军阵是两方陆地,此时向卢龙军袭来,如牛出双角。
此时,卢龙精骑间隔契丹军阵,已近百步。
那两名千夫长异口同声,喊的倒是:“腰斩敌军!”
弩矢如蝗,由前而后顺次射出,练习有素的卢龙马队,包管了每一支弩矢都在最好间隔射出——地上仿佛有一条直线,每名马队奔过这条直线时,便飞射弩矢。军阵的弩矢,在空中练成一条龙,龙头在契丹军阵,龙身在己方军阵。
“不怕!”
蚍蜉之于大树,萤火之于日月,大小之别,无如现在之光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