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顿了顿，回身，登上马车，意态阑珊，“一座没有将来的城，不入也罢。”
风雪的日子，几近辩白不出时候的变幻，天空永久灰蒙蒙的，马车到达幽州城时，天气没有变亮，却也没有黑下来。在间隔城门一两百步开外的处所，马车停下来，随即帘子被翻开，玄色大氅男人哈腰走上马车，站在马旁，了望面前的幽州城。
“到幽州了么？”马车中，俄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中正浑厚，格外有穿透力。
“哦？错在那边？”如果平凡人如许说话，说不得会被人骂为脑筋不普通，但老者却没有涓滴戏谑之色，而是当真的问道。
赶车的沧桑老者答复道：“再往前二十里，就是幽州城。”
朝中呼声最高的是李嗣源。李嗣源赫赫军功，朝野皆知，便是当年攻破梁都，那也是李嗣源和李从璟为前锋。当今，李嗣源可谓军中柱石，有如此大战，让李嗣源领兵出战，仿佛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
男人怔了怔，随即点头笑道：“宋老公然风趣，我不能及。”
马车中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彻夜，就在幽州城落脚吧。”
少年松了口气，脚下平空生出几分力量，带着他跃上马车，卸下书箧抱在怀里，翻开帘子哈腰走了出来。
“既然公子有如此雅兴，老夫说甚么也不能坏了公子的兴趣，这幽州城，我陪你走一趟便是。”老者笑道。
男人没有说话，少年钻进车厢时，他已经再度闭目养神。
“哦？那宋老觉得如何？”男人问。
“梁篡唐时，幽州为刘仁恭所窃据，称霸一方，独成诸侯，既不奉梁朝令，也不奉河东晋王令。李亚子继位晋王时，李克用予其三箭，是为三仇，这此中一仇，便是刘仁恭。李亚子与梁争霸，屡有胜绩，朱温父子俩莫能奈之何，其遂携雄师北上，荡平幽州，攻灭刘仁恭。自此，幽州为晋王之地。但是中原大乱，契丹顺势而起，屡扣边关，数围幽州，使幽州成为四战之地。及至李存审坐镇幽州，契丹方不能越境半步。”男人负手而立，他的话在风雪中散于无痕，“天佑十九年，耶律阿保机亲率契丹雄师围攻幽州，那也是李亚子最后一次北击蛮子，并在城外大败耶律阿保机。自此以后，契丹军不敢再踏入幽州半步，幽州由此得以享用安宁。”
“公子，那这城，还入否？”老者问。
不过李从璟晓得，终究李存勖因为猜忌李嗣源，并没有派他前去，而是点了郭崇韬的将。
老者在与车中男人说话时，马车的速率并没有慢下来，它一向在以一个近乎恒定的速率前行，这看起来有些不成思议。因为马车并未减速，车旁的少年便也不能停下脚步，老者和车中男人的说话，少年固然听在耳中，却没有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