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眠听了,不免莞尔一笑,有些喜好上王盼弟这个小mm来。
本应是萧洒俶傥,可夏季扇扇,这装逼造作之气,未免太重,看上去大为违和。
王盼弟照实答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此为三纲。”
“母亲!你如此说我,可另有半丝半毫亲伦之念乎?”
经王招弟一番安慰,王盼弟终究还是各式不甘心肠,随丫环去了。
只听得王盼弟拍案而起道:“王家合共有四姐妹,为甚么每次都是我去听训!莫非我不是她亲生的吗?”
妇人也不见气,只是冷冷问道:“你且答:何谓三纲?”
妇人挽着高高的云髻,眯着眼睛,身形丰盈。
襁褓外,套了一个福寿锦缎,在灯火下煜煜生辉,晶莹闪亮。
夜无眠只是冷冷一笑。
这暴虐的话一出,王盼弟眼泪一时收了。
那侍女走入书斋,怯懦懦道:“二蜜斯,主母要你去她屋子里听训。”
态度果断,不容置喙。语气冰冷,凉到心尖。
王盼弟调侃道:“再者说了,为人父母,却参与买卖别人之子的事情,这所行的,真是‘道’乎?父母先行‘非道’,我为何不能后言‘不法’?”
王招弟听了此言,几欲晕倒,带着哭腔道:“盼弟,《孝经》的谆谆教诲你莫非忘了?‘不法不言,非道不可’,你如此言之,大为不当,有违戒训。”
“这八个字,是教诲天下诸侯的,于我一介百姓,又何加焉?”
这座宅子自是不小,比之长沙谭敬承府,都不遑多让。
王盼弟浑然不惧,转头看向那青衣文士,笑道:“爸爸,我求你好不好,你令娘亲不使我跪,如许一来,纵使哪天贤人增设‘母亦为子纲’,将三纲扩大至四纲,但是夫仍为妻纲,她管着我,你管着她,我却仍然免于一跪。”
“既如此,母使子跪,子为何不跪?”
妇人看向她,满眼凶光:“自故宋以来,吴越、两湖间人家,便有灭顶女婴的民风,我若不念骨肉之情,也早把你灭顶,你现在已然做了水鬼,现在正沉在冰冷的水里,等着把哪个短折鬼搦下水来替了你,好去投胎往生!哪能来王家这等富朱紫家走一遭,衣锦食玉,吃穿无忧!你说我对你有无亲伦之念?”
主母院落中,夜无眠等王盼弟进了房间,丫环退下以后,才找了一处便于藏身的地点,手指蘸了口水,捅破窗户纸,往屋内看去。
女儿如此顶撞,妇人被气得抖如筛糠,伸出胖手,指着王盼弟道:“好狗胆!来人啊,明天我就把你掌嘴掌毙了,我看哪个敢告官,又有哪个敢把我发配走!”
夜无眠紧紧跟从,提足轻点,飞到瓦顶之上。
别的两个春秋尚小的女孩,别离唤作“想弟”以及“来弟”的,被姐姐之间的辩论,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忽见月光下,一个提着灯笼的无精打采侍女走来。
但是你那妾室倒好,竟也跟我对着干,只生了两个女儿。现在想来,这不利的统统,都是这赔钱货形成的,我见了她,怎能不如同见了仇敌!”
王盼弟怒而摔书,大声道:“你不说倒也罢了,说了我正想问一句,甚么鸡鸣狗盗之徒,也配称为贤人!如此,不学也罢!”
且多处悬着“吾善养吾浩然之气”的孟子海口,夜无眠记得,谭府只要一处如此,不免相形见绌。
王招弟气得脸红了起来:“你本日敢言,明日便敢说将出去!《论语》中,有人偷了羊,被儿子告官抓获了。贤人不附和他的做法,并以为:‘子为父隐’才是‘直’。为何贤人的教诲,你就是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