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从冰冷的电梯中规复了活力，生了开打趣的心机，略带孩子气，软软糯糯，歪头问他：“你谁呀你？”
阿衡冲完热水澡出来，没找到拖鞋，就赤着脚站在羊毛地毯上，沾了水。
窗外，白的雪，飘落飞扬，仿佛这人间本来的色。
小五：谁是你五姐……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言希：“我是路人甲，你是路人乙，八百年前你是我膝下小女，不知蜜斯还记不记得？”
也许，顾飞白爱上的，刚巧是在言希身边的这个阿衡呢？
这一日，大年三十，也是如此。
她感慨，顾飞白竟是如许没有目光的。
“让我嫁给天下首富吧。”
言希冷冷地看他，淡声：“陆流问你甚么，不必坦白，照实说便是。”
言希自是听不懂。他只记得攥动手心中的另一只手，浑浑噩噩的，这双早已忘了，健忘了的手。管它是夏季皴裂的红肿还是厨中执勺尝味的和顺，落空的三年两岁，熨帖在掌心，脑中竟只剩下一片空缺。
阿衡说：“让我挣比天下首富还要多的钱吧。”
阿衡惊觉，转了身，言希却挡了个完整，把她裹在怀里，低声说：“不要乱动。”他抿了唇，指节发白，一向不出声，连呼吸都带着纤细的短促。
阿衡呵呵笑了起来：“言希，鼻子痒……痒……阿嚏！”
言希笑：“五年前的欲望，不算数。”
她咽了咽唾沫，干笑着想要拉回阿衡，她想说：“阿衡，我们该回家了。”阿谁少年却把指上的血印蹭在了裤腿上，规矩地伸脱手，对着她说：“一向以来，温衡承蒙你们照顾了，我很感激，改天，必然去拜访伯父伯母。”
阿衡双手支脸，笑眯眯：“真……率性啊。”
阿衡并未重视，只打量整栋修建，完整的壁画，不法则材质砥砺的伊甸园，金子、珍珠、玛瑙、生命树、善恶树、环抱的比亚河，栩栩流淌，高顶的吊灯，水晶灿烂、精灵刺眼。
小五看着这个流血堕泪的场景，实在吓了一跳。
言希懂她，把晶莹透亮的饺子放到她唇边：“我和你一起守岁。”
她的平生，获得过很多拥抱，亲情、友情、爱情，很多很多，仿佛积累了，便能获得像样的幸运。
忽而想起杜清讲过的旧事，却又哑然。
鞭炮响起，烟花火树，极盛极美。
他说：“你说走便走，不留只言片语，好，走得他妈的好；你说离家便离家，除了命甚么都不拿走，好，有骨气得很；你说回便回，躲在树洞中偏不见我，更好，干得他妈的标致！明天是偏巧，碰到温蜜斯了，真不美意义，我该绕道的，不打搅您了，您走好！”
言希并不转头，淡淡地开口：“你如何不把我的阿衡一并还了？老是这么率性。”他如许说着，齿寒了，呼出的气都是冷的。
他伸直双臂，薄弱纤细的身躯，飘忽的，孤苦伶仃。大笑了，胸脯起伏不止：“我除了你，另有甚么能落空？”
他想说：“你上一刻，还在说想我。”但是，回身，背脊挺直了，蓝色的毛衣在雪中刺目。
阿衡和顺地看他，很和顺很和顺。
前次的办事生小周遭了言希挖苦，本质还是很好，笑语殷勤。他说：“陆少也在，老爷子在顶层设了家宴，言少同这位蜜斯，是一起要赴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