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一锅浓稠的粟米粥,冬月里腌下的大片酒鱼拈一碟,再炒一盘时蔬,干清干净,利利落落地摆在院里桌上,即使简朴,却也叫人食指大动,就连孟老娘那样夙来口味浓厚的人,也忍不住多吃了两碗饭,搁下筷子,心对劲足指着盘中所剩无几的刺龙芽道:“这玩意儿倒还算吃得,我挺喜好,既有如许好东西,你却怎地明天方拿回家?赶明儿你再多弄些返来,变个花腔儿做给我尝尝。”
花小麦松了口气,快手快脚地将盘子碗都摞在一起,捧进厨房里。
话音刚落,便顺手接过花小麦手中的篮子,提溜着她的脖领,悄悄松松将小媳妇拎回家中。
花小麦点点头又摇点头:“我不明白,钱库是县衙的,陶知县为何不本身安排人手措置此事?你们镖局到底是外人……”
孟郁槐好轻易表情好点,被孟老娘那一嗓子给害得刹时兴趣全无,锁了眉冲房门一努嘴:“旁的我都不操心,独一便是怕这个。只你与娘两个在家,万一……”
“提及来,那库丁的确只算是小役罢了,但你莫要忘了,看管钱库,这在老百姓看来是极有油水可捞的差事,何况从古至今,监守自盗这回事,的确向来不算少。”
“好,好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儿子,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倒养成仇了!”孟老娘嗓子里已带了点哽咽,愣了半晌,蓦地回身,狠狠关上了门。
……
说到这里,他便挖苦地一笑:“你是没见过他们的手腕,钱库每日上工放工的时候节制得很严,库丁一旦早退便赶不上穿库衣,入不了库,弄不好就要丢差事。那些个地痞恶棍,就专在库丁上工的途中使出各种手腕欺诈讹诈――这还算是轻的,更有甚者,干脆将库丁绑了去,勒迫他家里人拿赎银换人。比来这一两月,县衙钱库的库丁常常出事,闹得有些大,陶知县也是有些怒了,才让我们镖局插手给帮个忙。”
孟郁槐并不是个火爆的性子,常日里对人向来暖和,然此时倒是半步不相让,抬眼沉声道:“这些年,娘您做的那些事,还要我一桩桩一件件地说给您听吗?”
孟郁槐也带了燃烧气,竟将花小麦独个儿撇在院子里,大踏步也回了房。
见花小麦仿佛是端的有兴趣,孟郁槐便少不得将那庇护库丁的事又与她详细讲了讲:“我们这小小的村庄里都不缺地痞恶棍,就更别提城镇当中了,那起人不做闲事,目睹得库丁成日家在钱库里出出入入便眼红,无法钱库防备森严,外人等闲不能得进,他们便唯有在外头想体例。”
不等花小麦答话,孟郁槐便皱了一下眉:“这刺龙芽生于北方,我们本地即便有钱也买不到,小麦拢共就只得了这么点,还是陶知县给的,拿返来也就是想让我们吃个新奇,你叫她上哪儿再去给你弄?”
“以是,陶知县之以是找到你们镖局,就是想让你们在高低工的路途中庇护库丁?”花小麦挑了挑眉,“但是,如果在除此以外的时候,库丁们也碰到了费事,如何办?”
“我不抢着出声,等你跟她解释,你就是说破了嘴皮,她也是不信的。”孟郁槐板着面孔闷闷隧道。
“你的意义是,这么久你都回不了家了?”花小麦手中捏了一把瓜子,听到这里便将它一丢,皱着脸小声嘟囔,“刚结婚的时候,明显承诺过人家,只要不是出门走镖,就每晚都要返来的……最糟的是,我那小饭店儿晚晚都得亥时过后才气打烊,那辰光,城中都已经宵禁了,我进不去,要不然,我还能够去城里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