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身为村中里正,常日里倒是不大管事的,让他帮个忙比登天还难,倒是请他用饭,他立马跑得缓慢。现在提起那正在修建中的园子,倒是想干吗?
得了吧,当年那事,我们相互心知肚明,底子就是子虚乌有。您当时不分青红皂白也就罢了,这会子竟还美意义旧话重提?
“你莫慌走。”她还没说完,柳太公就等不得地打断了她的话,转头朝番椒地里瞅一眼,拿下巴点了点,“你这番椒……是快熟了吧?”
花小麦不耐烦再与他掰扯下去,抿唇笑了笑:“您另有事吗?若没旁的叮咛,我就先归去了,那边工地上得时不时去瞧瞧,且也该预备着中午的买卖了,您……”
此时髦未到饭点儿,店里并没有客人,春喜和腊梅本来正凑在柜台前聊闲篇儿,见她如此,都有些吃惊,对望一眼快步走过来,利市倒了杯茶给她,笑道:“这是如何了,去了一趟地里,怎地像是受了二两闲气普通?敢是那番椒出了题目?”
小饭店儿的扩建停顿顺利,除了白日里动静大了些,惹得几个前来用饭的门客抱怨了两回以外,就再没出任何忽略,鱼塘已初见雏形,东北角也拾掇了出来,统统井然有序。
花小麦便将事情委曲与她二人说了一遍,一拍桌子,咬牙道:“说甚么不该赚村里人的钱,敢情儿我的番椒,是天上掉馅饼白捡的?畴前在我二姐姐夫家房后栽的那一点,种子还是我家郁槐给我讨返来的,拢共只要十几枚,那是搭了情面的!背面青平县吴老爷给的那两包,也是我自个儿凭本领得来的,与他何干?好轻易攒出两亩,他便跳出来想捞个现成,他凭甚么?”
若不敬他是长辈,花小麦真想呵呵他一脸。
她是实在不想再和这老头周旋下去,轻笑一声:“这事我也不知该如何措置,还得等郁槐返来与他筹议了以后,方能拿出个章程来,何况,离这番椒成熟也另有些时候,不急――太公,我真得从速回小饭店儿,再迟些可不赶趟了,您也别老在这日头底下晒着,早点归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忧。”
说着,端的拈了一个往她手里塞。
“怎能不恼?”花小麦昂首看了她和腊梅一眼,“就算是两位嫂子,我们常日里那样好,也未曾开口同我讨便宜,是我情愿送给你们,我的东西,我乐意!现在还不到收成的时候呢,他便腆着脸跳出来……说来也怪我,如何就偏要选在本日去地里转悠!”
话说得真正冠冕堂皇,甚么替村里人谋福利,论到底,不就是在为本身讨便宜吗?敢情儿您是一门心机地想买这番椒种,便巴巴儿地跑来还价还价了?这话您是如何说出口的?
“别恼,别恼。”春喜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花小麦没答柳太公的话,只淡淡应了一声,在心中测度他是何意。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回应不敷热忱的原因,那柳太公看起来更加不满,拿拐杖点了点脚下的泥地,虎着脸端庄八百道:“你们赚大钱,我身为一村之里正,天然为你们欢畅,巴不得大家都同你们一样。但你那小饭店儿现在既然在扩建,我便少不得要叮嘱你一句,莫把动静闹得太大,影响了周遭四邻,倘有人告到我面前来,即便是郁槐,我亦半分情面都不会讲的!”
“那番椒好得很,就是太好了,有人便将主张打到那上头去,好不要脸!”花小麦接过茶碗,一气儿灌了下去,昂首怒声道,“我是真没想到,他活了那么大年龄,高矮是个里正,竟能没脸没皮到这类境地,那些话他说出来就不脸红?”